许家。
许顺失去了一贯的镇定自如和潇洒,对于锦衣卫来抓人这一出,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到底是为了什么。
儿子的事早已经理清楚了,到底还能有什么事能惊动锦衣卫
其实做官做到了次辅这个份上,一般人畏惧如虎的锦衣卫在他这里没什么争好怕的,他前些天调动这些锦衣卫看宅子还是一句话的事儿,可是官场上自来就是如此风云变幻。
原本他在之前还能召之即来的锦衣卫,这一次却一点消息都不肯吐露给他。
他敏锐的察觉到了事情不对,立即便吩咐底下的人:“去请齐家姑太太。”
底下的人很快去而复返,面色凝重的回禀:“老爷,童家已经被锦衣卫围住了,听说姑太太也被锦衣卫带走了。”
锦衣卫闯进童家的时候,童家四处都是一片缟素,下人们正在将红灯笼全都摘下来换成白的,连院子里树上挂着的彩灯等一应装饰也全都给拆了,人人都知道童家二老爷死了,才刚使了人四处去报丧。
这时候来了一群锦衣卫,一时人人自危。
白先生和齐云熙正在书房议事,齐云熙说起了齐氏的死便热泪盈眶:“是我害了她,我曾经对着双亲的灵位发誓,一定要护住她,可如今如今到底是”
哭了几句,她抬起头,捂着隐隐作痛的小腹又恨得咬牙切齿:“都怪苏邀那个小贱人这次的事,一定是她在背后使坏仙儿那边的事,你到底问清楚了没有”
白先生已经习惯了她的喜怒无常,叹一口气才缓缓的开口:“问过了,表姑娘她是被冯家的人撺掇着,想要贴补冯家,这才动了那批首饰的念头,她本身是什么也不知道的。这一切,看似都是巧合。”
既然说看似,那就说明不是巧合。
齐云熙眯了眯眼睛:“真是蠢钝如猪苏家和宋家这回这个局布的可真是够精妙的,还有高平那个家伙”
说起这个,她跟白先生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沉默下来。
还是白先生咳嗽了一声先开了口:“从孙家的事情开始只怕我们就已经陷入了人家的圈套里。”
他顿了顿,见齐云熙似乎想要开口反驳,便打断了她:“后生可畏啊夫人您要想一想,这一切都是苏邀布局的话,她得有多好的耐心,一步步的引着杨博的势力入局,驱虎吞狼,废帝至死也没这样的魄力,可她一个小姑娘,却能将人心谋算的如此清楚,我们不能再小觑她跟皇长孙了,否则我们的损失事小,东南那边出事才是事大”
齐云熙眉心突突的跳,正要说话,外头却忽然响起尖利的哭喊声。
书房向来是禁地,府里从来没人会胡乱闯到这里来,齐云熙的面色变得十分不好看,对着白先生使了个眼色,也就是这么会儿的功夫,房门已经被砰的一声踹开了,家中的管事被一群锦衣卫如狼似虎的逼着倒在了地上,陈东领着一群锦衣卫挎着绣春刀站在门槛外头,争似笑非笑的往里看。
齐云熙面色立即沉下来:“放肆”
她自来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贺太太对元丰帝来说是不同的存在,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儿。
可她齐云熙同样不是没有凭恃在手的人,自然不怯这些走狗。
陈东挑眉:“奉圣上之命,请童夫人进宫面圣。”
他似笑非笑的,对着齐云熙并没什么敬畏:“童夫人,请罢,我放肆不放肆,这可不是您说了算的。”
齐云熙右眼皮猛地跳了跳,可她随即就镇定下来,贺太太才进过宫,若是没有猜错,这次元丰帝要见她,应当就只是为了问一问之前的事儿。
而和太太的那件事,她早已经把首尾都处置好了,根本不怕被查。
她冷哼了一声,冷笑着呵斥了陈东一声:“滚开我自己会走”便率先走在了前面。
等到他们都走了,白先生才从密室后头走出来,神情忧虑的在窗边站了半响。
他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好似还有什么地方是被遗漏了
到底是哪里呢
到宫中的时候天色已经是傍晚了,齐云熙有恃无恐,她也是跟在胡皇后身边多年的,贺太太会借着死人沾光,她也一样会,旁人都觉得元丰帝暴虐多疑,可她却知道怎么抓元丰帝的命门。
只要对着他哭诉如何怀念胡皇后,再多的过错,总也能换的几分谅解的。
想到这里,她嘴角翘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胡皇后那个蠢货大约在地底下也不会安息的吧
得到她余荫庇护最多的,反而是自己这个罪魁祸首啊。
她自己想起来都觉得好笑,以至于当觉得走的路线不对的时候,她忍不住有些错愕:“这不是去太极殿的路,圣上在哪儿”
元丰帝每次见她,基本都是在太极殿的。
陈东懒得理会她,只是默不作声的逼着她加快了步子,终于紧赶慢赶的到了慈宁宫。
发觉要去的是慈宁宫,齐云熙有些茫然,她跟田太后的关系向来不怎么样,田太后也不把她这号人物放在眼里,怎么却偏偏让她来了慈宁宫
未知的东西总是让人忐忑,她到了这时候才有些慌,搜肠刮肚的在心里想了一会儿被叫来慈宁宫的可能,后背不自觉的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可等到她一进了正殿,都不等她看清楚上首坐着的田太后和元丰帝,她已经先被一个人猛地扑了一把,当即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踉跄着没有站稳的跌坐在了地上。
事发突然,齐云熙有些懵了,猛地抬头,却看见田太后有些狰狞的脸,当即便怔住。
田太后克制不住的扑上来,若不是田妈妈死活的劝阻,恐怕已经亲自扑上来把齐云熙撕碎了。
“你到底是谁”田太后已经崩溃,再也顾不上仪态,指着齐云熙一字一顿的厉声逼问:“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要杀我的景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