汾阳王妃说得也不全是气话,苏家春风得意,他们却凄凄惨惨戚戚,诸事不顺,心里怎么能高兴的起来两相对比,自然恨不得苏邀也马上就倒上一阵子血霉,最好是当即便天降一道闪电将她给劈的灰飞烟灭就最好了。
可是老天毕竟不可能真的突然降下一道闪电来。
汾阳王妃小心的应付完了田太后从宫中出来,坐上了轿子便一直闭着眼睛,只觉得浑身都像是灌了铅,沉重得连眼皮都不想抬起来。
好容易回到了家,她才打起了精神,从车上下来之后看了崔先生一眼,问他:“叔父那边还是一直固执己见”
她已经写信回家给了父亲,让族中对叔父施加压力。
什么大儒,难道当真是吃露珠的吗若是没了家族庇护,他哪里有如今的风光就是家族对他太好了,以至于他还当真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得人人都捧着他了。
崔先生看出她的疲倦,急忙跟着她一道进了花厅,吩咐人上了参茶之后,才表情严肃的摇了摇头:“王妃,看来崔大儒已经是注意一定,不能更改,我们与其在他身上再动脑筋,不如再想别的办法。”
别的办法说得倒是简单,内阁的位子又不是大白菜,这个没了就另外挑一个,费了多少心血,花费了多少钱财人脉,才把崔远道给捧到台前,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他忽然来这么一招,上哪儿去找再能代替崔远道的人
一怒之下,汾阳王妃气的砸了手边的杯子,饶是如此,也还是心气难平,心情剧烈起伏了一会儿,她才目不转睛的看着崔先生:“现在还有什么办法”
“未必没有。”崔先生看出了汾阳王妃情绪如今已经极不稳定,急忙安抚,又轻声说:“王妃,先请看看这个。”
他说着,从袖袋里掏出一封书信,朝着汾阳王妃那边递过去。
汾阳王妃半信半疑,思索片刻之后,还是伸手接在手里,看了一眼之后却又重新坐直了身子,有些激动的问:“当真吗他们真的同意这么做”
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人,外头也有人看守,不怕隔墙有耳,崔先生便带着些讥讽的说:“有什么不同意的崔大儒都不能进廷推,他们若是没我们帮忙,难道真的便有十分把握说到底,之前对我们的为难,不过是因为想给我们一个下马威,更好谈条件罢了。现在眼看着人选即将决出,他们再拖下去,在内阁这边没了人,还怎么保住东南那一摊子他们拖不下去了。”
汾阳王妃一直梗在心里的一口气总算是终于有了个出口,她重重的松了口气,郑重的点头:“那便这么做吧。”
当天晚上,汾阳王妃终于在聚海庄见到了自从齐云熙出事之后,便销声匿迹了的白先生。
白先生还是一如既往的镇定自若,面上看上去跟从前齐云熙风光的时候也没任何区别。
见了汾阳王妃,白先生客气的打了个招呼,便招呼汾阳王妃坐。
从前汾阳王妃也是时常来聚海庄的,只是她的次序在齐云熙之后,因此聚海庄只是她来参与聚会的地方,若说真的对聚海庄有多了解,实在称不上,可如今看着白先生,她忽然灵光一闪,挑了挑眉就问:“这些天,难道先生一直就在这聚海庄里”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白先生可真是艺高人胆大,聚海庄也是,胆子实在太大了。
白先生不置可否,只是轻飘飘的叉开了话题:“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王妃此时不是更应该担心以后的路要怎么走吗”
之前汾阳王府早就跟齐云熙和许顺互相勾结,三者之间的关系剪不断理还乱,汾阳王妃把崔氏一族都带上了这条路,那便不能承受任何风险。
她若是单方面跟东南这边划清界限,那么崔家和她之前所做的事,立即便会被报复性的公布,到时候整个崔家都要不保。
这也是为什么汾阳王妃在齐云熙完了之后急于接替齐云熙的势力的原因。
处境被人挑破,对于汾阳王妃来说还不是最难堪的,她若无其事的喝了一口蜜水,才淡淡的说:“我自然是担心的,否则也不会坐在这里跟白先生好好的说话了。先生现在已经知道了,我叔父不知道出于何故,拒绝了再出仕的提议,现在我是进退两难,先生既然在信中说可以帮我,不知道是打算如何帮我”
她现在担负着汾阳王府又还拖着崔家,一步步都得谨慎再谨慎。
但是白先生手眼通天,当年元丰帝匆匆登位,虽然是民心所向,可其实废帝到底还是残留了不知多少势力,这些年又隐藏在背后,扶持他们的人,或是收买拉拢大臣,也成了气候,造反这事儿,当年的元丰帝可以,以后未必没人做,端看胆子大不大罢了。
元丰帝杀了汾阳王,让崔家被打压到这个地步,虽说对她尊重有加,但是这点儿所谓的尊重和宠信放上秤上称一称,能值得几两银子
自然不若家族的壮大来的有用。
只要家族绵延不断,皇帝轮流做,可是崔家的富贵就不会断。
白先生看出汾阳王妃的心态,也不打算卖关子,他朝汾阳王妃那边推出一张纸,悄声道:“旁的都不必王妃操心,只要王妃能够想办法,帮我把这几个人放进廷推的名单当中,便足够了。”
汾阳王妃打开一看,淡淡的挑起眉来问:“你们当真有法子,把这个人推出来”
她的音量都不怎么受控的拔高了一点儿,可见心中震惊。
白先生却嗯了一声,对于她的失态显然还觉得有点儿得意:“这是自然,这么多年来,我们盘桓在东南,也是做了一点事的,不然您以为,为什么泉州市舶司能够成立”
汾阳王妃不再迟疑,事实上她也没有迟疑的资本,当机立断的答应下来:“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他给加进名单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