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贵妃权摄六宫,她说的话,某种程度上比田太后的话还有威慑力,她一出口,慎刑司快马加鞭,将看守小佛堂的出入小佛堂的太监宫女都抓了起来,重刑之下,接连几个小宫女吐口,说是她们当值的时候清荷送了苏邀的佛经进小佛堂,而后,清荷自己在里面呆了一刻钟左右的时间,等清荷出来之后,小佛堂就起火了。
之所以之前不说,是因为清荷是田循身边的红人,而田循在慈宁宫又俨然是个副主子的存在,相比较起来,自然是更不能得罪的人。
清荷很快也被抓了。
田太后一连病了好几天,好容易才在庞贵妃的劝说之下打起精神来,重新让皇觉寺做了个长生牌位送来,这回还专门为她念了血盆经,打算吃上半年的素,这才心里好受了一些。
也因为这么一折腾,田太后也逐渐从一开始的震怒中冷静下来,夜深人静的时候,她跪在佛堂的蒲团上,静默的盯着景明长公主的长生牌位,心中既有失落也有释怀。
苏邀说的是,哪里有那么巧的事,景明长公主次次显灵都是因为田循
人一旦从某种情绪中抽离出来,脑子自然就变清晰了,从前看不分明的事也终于能够看的出来,她静默了半响,才尽量心平气和的从小佛堂中出来。
才出来,田妈妈便急忙迎上来抿着唇小心翼翼的看着她:“太后娘娘,汾阳王妃进宫来了”
田太后肩膀都垮了许多,闻言好半响才反应过来,嗯了一声到了正殿,果然看见了汾阳王妃和明昌公主并永宁长公主。
见了太后出来,三个人急忙迎上来,汾阳王妃最先焦急的开口:“娘娘,听说慈宁宫中走水了,我们也是这初一进宫来请安才知道这消息的,您没事儿吧”
田太后便摆了摆手,眼睛虽然还是痛的厉害,可如今语气倒是能够平静许多了,她摇摇头恹恹的开了口:“没事儿,只是烧了一会儿便被扑灭了,就是景明的长生牌位也被火燎黑了。”
明昌公主最近心情一直都不好,因为李小爵爷的事儿,她更是已经托病许久不进宫了,听见田太后说是景明公主的长生牌位都被火烧坏了,便很不客气的皱眉:“养着那些宫女太监和护卫是做什么的出了这等事,从护卫到那些伺候的人,全都该严惩”
她的火气大,田太后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一时没有出声。
到底是刚受过惊吓,田太后着实不大耐烦应付她们,汾阳王妃跟明昌公主对视一眼,都知道田太后心绪不宁,便默契的起身告辞。
田太后也少见的没有留饭的意思,摆摆手让她们走了。
倒是永宁长公主没走,田太后看了她一眼,略一思忖才问她是否还有什么事。
永宁长公主为人软弱胆小,田太后对她的观感倒是不错。
永宁长公主有些迟疑,却还是轻声劝田太后:“您节哀顺变。”
田太后的嘴唇动了动,心中情绪一时复杂难掩,其实从前汾阳王妃和明昌公主跟慈宁宫的关系还要比永宁长公主亲近多了,可如今出了事,汾阳王妃和明昌公主却并没有真正关心景明长公主。
从一开始在沈家村发现景明长公主的尸体,那时候田太后差点崩溃,明昌公主跟汾阳王妃也只是陪着掉几滴眼泪,不是说她们不够伤心,只是她们的态度实在不能让一个失去女儿的母亲心里觉得有多舒服。
这一次也依旧如此,起火了,她们首先想到的是要严惩伺候的人,从头到尾都不问一问景明长公主的牌位,也顾不得她心里的难过。
田太后回过神来,冲着永宁长公主点一点头,态度也缓和多了,轻声道:“哀家知道,你有心了。”
到今时今日,还能对她说上一声节哀顺变的人,总归是难得的,田太后叹了一声气,罕见的关心起了永宁长公主:“你最近可还好唐源是不是也要跟着去云南”
说起这事儿,永宁长公主有些激动欣喜的应了一声是:“圣上仁慈,想着他毕竟熟悉云贵的形势,有他在,总算或许能起到些微末的用处。”
能够得到重用,对于唐顺这种身世的人来说,本身就已经是一种态度了。
何况能够跟着萧恒去云南,也是一种下注。
田太后见她激动,也忍不住微微笑了笑:“看你高兴的,是啊,唐源原本便是千里驹,又老成持重,有他跟着,阿恒身边是更令人放心些。”
慈宁宫一片和气,汾阳王妃和明昌公主却觉得头顶阴霾重重。
两个人都心情不是很好,汾阳王妃上轿的时候还专程问了明昌公主一句:“怎的永宁没有一道出来她从前向来都是跟着你的。”
从前永宁长公主做什么事都是跟在明昌公主身后,习惯了看明昌公主逇脸色行事,说起来,最近半年多,永宁长公主似乎都不再跟明昌公主亲近了。
说起这件事,明昌公主的脸色便更加难看了一些,她自来是公主之中最受宠的,自然脾气也就最大,多年养成的娇纵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改,何况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改,在她看来,问题不是出在她自己身上,而是出在永宁长公主自己身上。
不过就是因为之前的那件事,永宁长公主就记恨到现在。
“谁知道呢”她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一声,眉头皱成一个川字:“自然是因为人家如今硬气起来了,不是说了吗唐源也要随军去云南了,这可是难得的荣耀,人家的丈夫指望的上呢,自然是看不上我们了。”
说起丈夫,汾阳王妃的脸色也一下子沉了下来。
她拧着眉看着明昌公主,一时没有开口,过了一会儿,才似是而非的说:“是啊,攀上高枝了,自然便不甘于屈居人下了,只是,也要能长长久久的在高枝上才好呢。”
明昌公主嗤笑了一声,目光里却全是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