汾阳王妃的坏消息一直持续到回府看见崔先生。
崔先生在府里已经等了她许久了,等到她回来,才关切的问:“王妃,太后没事吧”
田太后跟汾阳王妃的关系很不错,不管怎么说,田太后在,总算对汾阳王妃来说还是好处多一些的。
“没什么事。”汾阳王妃恹恹的,带着几分不耐烦:“就是她宝贝疙瘩的长生牌位被火熏黑了,心疼的不行。”
崔先生立即看出汾阳王妃的烦躁来,等到上来换了茶水点心的丫头出去,他才观察着汾阳王妃的表情问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汾阳王妃如今诸事不顺,自然没什么好声气,听见崔先生这么问,她皱了皱眉头又松开,不答反问:“家里呢家里有没有什么事”
崔先生斟酌着回答她:“您的哥哥来了,我见您还没回来,已经安排了他先去客房歇下了”
汾阳王妃立即便站了起来,浑身的疲倦也一扫而空,立即便道:“哥哥来了快把他请过来”
她自小便跟兄长的关系极好,听见说是崔三爷来了,开心的了不得,又让崔先生:“再去跟淳安说一声,还有世子和几个少爷们,让他们晚上都回来用饭,给舅舅接风洗尘”
崔先生欲言又止,可是见汾阳王妃这样激动高兴,他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相比起来,崔三爷便没有那么体贴了,才一进门,崔三爷便气急败坏的问妹妹:“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忽然就跟叔父闹成了这样”
崔三爷火急火燎的进京来,屁股都没坐热,先去了崔家老宅,可是谁知道到了老宅才知道,崔远道竟然已经不在老宅里了,连带着崔六爷都一并搬了出去,崔三爷目瞪口呆,这一口气一直忍到现在,好不容易等到了汾阳王妃回来,崔三爷毫不客气的问汾阳王妃:“叔父到底是长辈,你怎么就不能稍稍低声下气顺着他一些”
没想到兄长一来便劈头盖脸的训斥了自己一顿,汾阳王妃有些不可置信,像是兜头被浇了一盆冷水,好半响才皱着眉头打断崔三爷的喋喋不休:“三哥你这是怎么了什么叫做我不能低声下气一些我还要怎么低声下气叔父他不知道怎么的,毫无预兆便一口咬定不再出仕,给我添了多大的麻烦便是父亲那里,我也是写信去解释过了的,他不知道怎么了,你怎么还朝我发脾气”
见妹妹也生了气,崔三爷这才收敛了怒气,有些无奈的摇头:“我没有说你不好的意思,可你也不是不知道叔父的脾气就那样,他这个人自来是我行我素惯了的,连父亲都让他几分你不知道族里出了多大的事。”
崔三爷坐下来,犹自还是气愤不已:“家里上上下下都乱了套,因为都知道叔父不出仕的事儿了,父亲又态度不明,底下的一些族人便挤兑起了老四老五几个,闹的太狠了,老四老五干脆便也扔了手里的生意走了”
虽然说一直都是崔家本家带头闹着要出族,要把崔远道一支赶出去,可是说到底,这不过是一种压迫的手段,他们只是希望看到崔远道妥协罢了,可谁知道现在反倒是真的彻底跟崔远道分道扬镳了。
汾阳王妃冷笑了一声:“真是可笑,难道你们还以为对他们好,就能让他们回心转意不成实话跟你说了吧三哥,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不管是族里谁的意思都没用,叔父他是要跟着皇太孙一道去云南的了,到底是什么意思,还用我说吗人家早就已经走了一条跟咱们不同的路,你们还在做梦呢”
崔三爷跌足叹气:“这我也收到消息了,所以便更是气怒,不知道叔父怎么忽然就至于如此。我不是指责你,但是你也知道,叔父他到底地位崇高,再加上家里那么多生意都经过老四老五的手,他们现在叛出去了,到底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叔父还是投奔了皇太孙的。”
要是他们把这个当投诚的礼物送给了萧恒呢那不是要命了吗
汾阳王妃见崔三爷急的不行,也跟着烦躁起来:“那也没法子是他们自己铁了心要走,难道我们还能拦得住父亲那边怎么说”
“父亲也被气病了。”崔三爷神情阴郁:“他自来都是最要面子的,现在偏偏是他最亲近的弟弟背叛了他,他哪里好过的了加上老四老五走的时候还撺掇了好些族人也跟着一道走了,家里本部元气大伤,我来京城之时,父亲还躺在床上呢。”
汾阳王妃听的一颗心直直的往下沉,沉默了许久才道:“事已至此,还能有什么法子老四老五没带走什么关键的东西吧”
“这倒没有,印章什么的,我早早就扣下来了。”崔三爷心情沉重,唉声叹气了好一会儿,才说:“父亲叮嘱了,让我来京城尽量再劝一劝叔父,总归是一家人,若是有法子,总是要尽力试一试。若实在不行,父亲也说了,便不再顾惜亲情了。”
汾阳王妃听出后头这句话的意思来,挑眉看向了崔三爷:“父亲的意思是”
“叔父人也老了,人老了,身体自然就不会很好的。”崔三爷之前的愁云惨淡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狠厉和冷漠:“若实在不行,便干脆送叔父一程罢了。”
就算是崔远道不能为崔家所用,那也绝不能让他被萧恒得到。
汾阳王妃牵了牵嘴角:“这才像是父亲的行事,既然都已经撕破脸了,还顾忌那么多,婆婆妈妈又有什么意思你也知道了,叔父都搬出去了,摆明了是彻底要跟崔家撇清关系的意思,如今叔父这样打我的脸,人人都看在眼里,我的处境十分尴尬和微妙,上头又不是真的傻,只怕已经疑心起我的立场来了,这一切都是叔父造成的。若是再留着他,大事堪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