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九郎哭的撕心裂肺,他到底才九岁而已,今天发生的一切已经让他不可承受,他见祖父皱起眉头,就哭着说:“外祖母带我进去,只看到母亲躺在地上,身边有好多血好多好多血”
至今想到当时的场景,崔九郎还是忍不住浑身发抖。
边上的崔六爷有些不忍心,上前把手放在崔九郎肩上按了按,声音轻柔的哄劝:“好了,没事儿了九郎,你别怕,继续说。”
“父亲就离得母亲不远,也躺在桌子底下,手里还握着匕首”崔九郎睁大眼睛,想到当时的场景,不可抑止的声音拔高:“我跑过去喊母亲,可是母亲不回我,外祖母蹲下来看,说我母亲已经死了”
崔九郎的情绪彻底崩溃,再也说不下去,哭的开始两眼发白的干呕。
崔远道急忙伸手抱住他,一遍一遍的喊他名字,又耐心的劝他:“好孩子,没事,没事,你别怕,祖父一动会把事情查个清楚,不会让你的母亲白死”
好不容易安抚了崔九郎,崔远道让人把崔九郎带了下去,便开始在让崔六爷下去吩咐下人收拾东西。
崔六爷也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给人家家里添了这么多麻烦,再要住下去,便实在是厚颜无耻了,便二话不说的就要下去收拾,谁知道才出门,便碰见了高大人,他急忙打了招呼。
高大人也和煦的冲他点了点头:“你父亲在里头”
“在的。”崔六爷引着他上了台阶,自己掀了帘子带高大人进去,一面又喊了一声父亲:“高世叔来了。”
崔远道回过头来,冲着高大人笑了笑:“你来了。快坐快坐,给你添麻烦了。”
“什么话”高大人摸着胡子摇头:“我便知道您肯定是要走的,怎么,这是看不起学生,一觉得学生是那种怕麻烦的人吗”
“话不是这么说。”崔远道却十分镇定:“你自然是不会嫌我们麻烦,可我到底是真的给你这里添了事端,再说,这事儿只怕也不是一天两天能了结的,既如此,哪里能长久在这里住别的不说,衙门的人就得一趟一趟的往这里走,到时候,贵府上下只怕不胜其烦。”
“别说这些话。”高大人却十分坚持:“若是老大人看得起我,便只管继续住着,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身正不怕影子斜,难道我还信不过老大人的人品吗”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崔远道再三思虑之下,只好答应下来。
高大人就又问:“老四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这事儿,有没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谈起这件事,崔远道其实同样忧心忡忡,他摇了摇头,缓缓吁了口气:“说起来一言难尽,我虽然信得过老四,但是这事儿却不好求人,就算是你,也别在这时候做些什么,我信得过朝廷,若真的不是老四,朝廷自然会给他公道的。”
两人谈了一会儿,高大人见崔远道十分坚持要自己处置这件事,便也只好点了点头告辞。
等他一走,崔六爷边喊了一声父亲:“四哥跟我说过,他跟那个吴倩娘只是幼年玩伴,他看不惯吴倩娘被人凌辱,这才动了恻隐之心把人救下来的,他只想把人送到江南去,丝毫没有旁的意思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吴倩娘杀了四嫂”
诚然李氏脾气十分的暴躁,可是崔四爷却绝对是个十分冷静的人,他自来对待李氏都很能沉得住气。
哪怕是真的置了外室被李氏发现,他也不会因为恼羞成怒要杀人。
可现在李氏却是真的死了。
崔六爷想到李家人的样子,心中更加的担心:“爹,您没看见李家的态度,只怕他们真的会去告御状”
说起告御状,崔远道便心念一动。
他随即便看了儿子一眼:“我们去见见你四哥。”
这是自然的,总得问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崔六爷答应了一声:“儿子这就去安排。”
此时外头的热闹还没彻底散去,崔三爷站在马车外头,饶有兴致的欣赏了这场好戏,才转头看着一百汾阳王妃:“怎么样看这热闹看的还开心罢”
汾阳王妃见他这样得意,就知道这事儿是他弄出来的,她收回了目光,让车夫调转了方向,一行人出了高家的巷子,去了前头不远处的正阳大街,进了宝鼎楼的包间,汾阳王妃才坐在了窗边,喝了口茶施施然冲崔三爷抬了抬下巴:“三哥,你做的这事儿,到底可靠么”
可别到时候又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汾阳王妃这也是被苏邀的事情闹的怕了。
崔三爷胸有成竹,听见汾阳王妃这么问,顿时有些生气:“你这说的什么话我费了这么多功夫,难道就只是为了玩玩儿不成自然是靠得住的。你放心吧,杀妻啊,杀人偿命,崔老四这回是别想跑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见崔三爷说得这样认真,汾阳王妃也反应过来,压低了声音郑重的问他:“你事情办的干净不干净”
“放心吧。”崔三爷一扫之前的吊儿郎当,目光里全是阴狠:“我早就说过,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老四以为掌握着家里的生意,以为他撂挑子我就没法子了你知道的,我是个什么人,什么事儿我都喜欢留一手,就算是对他们也是,防的就是今天。别人不知道,我却知道,老四为什么跟老四媳妇儿关系不好无非就是因为他喜欢的根本就不是老四媳妇儿这种人,他自小就喜欢吴家的姑娘,也真是巧了,前几年,我在金陵的画舫里头见了吴倩娘,她是隶属于南京礼部底下的教坊司的,我当时便知道有朝一日用得着她,正好,她也是个聪明人”
汾阳王妃恍然大悟。
怪不得崔三爷一进京先就说要先去找老四媳妇儿,原来是因为早就已经有了打算了。
她痛快的松了口气:“让萧恒去云南,绊住叔父,这两个你都做到了,那之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