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天府的人这一次口风很紧,哪怕汾阳王妃几次气势汹汹上门,秦大人也都坚持闭门不见。
秦夫人看着堆叠如山的礼物,面带难色的看向秦大人:“老爷,事情当真就不能通融吗王妃最近这些天着人来了好几趟,明里暗里的让您帮忙通融,您看这些东西。”她说着,有些为难的压低声音:“何况,王妃说了,若是此事能够帮她办成,那那锦娘的婚事”
锦娘是他们的小女儿,自幼玉雪可爱惹人喜欢,但是若是想要攀上望族,还是有些艰难,如今汾阳王妃主动吐口,若是能进王府,那就算是世子的儿子,以后也是前途光明的。
秦大人一张脸拉的老长,妻子的心动他怎么会看不出来但是问题是,这件事不是普通的案子,其中牵涉的是崔远道啊
最近这些天,自从崔三爷算计崔四爷的消息传出去之后,他这里每天都有不知道多少人来问消息,大多数都是崔远道的好友或是门生,其中不乏位居高位的,高家不必说,连从来都不理世事的镇南王都来了一封信,让他要秉公办理镇南王小世子从前是跟着崔远道读书的,自来师徒和睦。
重重压力之下,秦大人怒斥秦夫人:“你懂什么这是普通的案子吗先不说张推官那个人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这个案子可是涉及了崔大儒的,连圣上都亲自过问,难道我还能冒着丢脑袋的风险去徇私”
王府提出的条件是够好,但是那也要秦家能吃得下才行。
秦大人这里冰火两重天,张推官那里却又有了更大的进展,崔三爷骨头硬不肯开口,进了顺天府大牢之后便是一副三缄其口的样子,因为没有确切的证据,他也是有功名在身,不能对他用刑,一开始案子停滞不前。
直到吴倩娘指认出的一个崔家的下人到案,崔三爷是打不得,但是崔家的下人却没他那么尊贵。
在受了三天刑之后,那个崔家的下人终于招认,李氏其实早就已经知道崔四爷养外室了,至于为什么知道因为崔三爷进京之后第二件事,便是去找了李氏,告知了她此事。
有了第一人吐口,就很快会牵扯下一个人,张推官在经过了请示之后,又接连抓了几个人。
到最后,张推官将证词都摆在了崔三爷面前,淡淡问他:“三爷认不认”
崔三爷面色发青,像是一头暴躁的老虎,恶狠狠地盯着张推官吐了一口唾沫:“认你娘的屁你们这都是污蔑,老子不认”
张推官冷笑了一声,捡起一沓纸给崔三爷看:“这上面是三爷最亲近的管事的供词,他亲口承认了,出事当天三爷去了出事的宅子,并且让他在外头望风,你在里面逗留了一个多时辰,吴倩娘也证明,她是亲眼看着你杀死李氏的,宅子里还有其他下人,隔壁也有邻居,都能指认你曾去过那里。三爷,罪证确凿,您何必在这里负隅顽抗”
有了之前许家的事,张推官变得经验十足,对着崔三爷也不紧不慢:“三爷难道没发觉自己的袍子上少了一颗盘扣吗那颗盘扣就握在李氏手心里,你的下人已经认出,那就是你的东西,人证物证俱在,三爷想怎么否认”
崔三爷的心情从愤怒到惊恐,他没想到李家人竟然会站出来指认他,说他跟李氏联系密切,还曾上门请过李氏出门。
有李家人的证词,再加上吴倩娘反口,把他当年早于崔四爷之前在金陵威胁她,掌控了她娘家人的事情也说了出来,他如今是真的已经被坐实了杀人嫁祸可问题是,他是真的没有杀人
李氏当真是吴倩娘杀的
可如今,千夫所指,矛头所向,他已经辨无可辨。
张推官冷冷的让书吏拿了认罪书让他画押,语气淡淡的道:“三爷自己可要想清楚,若是自己不肯认,有了这么多证据,我们是可以申请用刑的,一旦用刑”
崔三爷痛苦的闭了闭眼睛。
此时,外头的汾阳王妃还在四处奔走。
崔家族中也早已经收到消息,从老家赶来,跌足问汾阳王妃:“到底怎么回事老三向来稳重,怎么无端卷入命案里”
杀人,这样的罪名那是要杀头的。
而且崔三爷杀的还是嫂子。
崔家如今被千夫所指,人人都说怪不得崔远道要离开崔氏,因为崔氏早已经腐烂,崔远道不愿意同流合污,这才分出来,谁知道分出来了,崔家本家还是不肯放过崔远道,竟然杀人嫁祸。
崔家名声一落千丈。
汾阳王妃自己如今也是疲累不堪,面对家族来人,忍着疲倦摇了摇头:“三哥一意孤行,谁也劝不住。我也不知道他竟然如此大胆,如今顺天府追查,背后又牵扯了叔父,你知道的,叔父他在读书人之中是何等的有威望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她也不能为这件事去求元丰帝,本来闹出的事就已经很多了,汾阳王、邵文勋一个个的出事,如今又出崔三爷的事,元丰帝除非是真的傻,否则怎么可能不怀疑状况频频的汾阳王府
她如今已经是焦头烂额,骑虎难下。
崔大爷目光沉沉的看着汾阳王妃,沉吟良久,安抚了她几句,起身出门。
当夜,崔大爷没有消息。
第二天,崔三爷在顺天府大牢中暴毙。
收到消息的时候,苏邀正在花厅中陪着苏老太太接见贺家的管事。
苏老太太十分关心的问:“什么时候走的怎么都不提前知会一声”
贺太太离开京城,动身去青州了。
苏邀同样也紧皱眉头,外祖母跟她关系密切,不管是做什么事,总会提前跟她商量的,何况是要去青州,离开这么长一段时间,她心里有些不安。
贺管事陪笑道:“是二姑奶奶那里出了点事信一送来,太太便急着赶去了,她知道表姑娘必定要担心,因此让我们过来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