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老大的语气带着十足的戏谑和嘲讽,似笑非笑的看着白七爷,跟白七爷针锋相对,几乎不留半点余地,挑了挑眉紧跟着又道:“若七爷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今天咱们也没什么可说的了,烧了这几条船只是个开头,我也不妨明着告诉你,大家就手底下见真章罢”
现在这里唯有他们的人,白七爷是自己找来的,孤身一人上了岸,哪怕就是从前的老虎,现在在他们跟前,也跟个病猫没什么区别,大不了就是撕破脸罢了,他显然是没有放在心上。
白七爷自然也明白马老大到底是想知道什么,他叹了口气,十分头痛似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老马,咱们多年的情分了,想当年,你流落海上,还是我举荐了你,你才能到了老王跟前,看在我们从前的情分上,就劳烦你指点指点,到底我是犯了什么忌讳,你总得让我做个明白鬼罢你也知道我如今的处境,说是如履薄冰也不为过的。”
抬出了从前的事情来,马老大脸上的笑意就立即转成了愤怒,他冷冷的哼了一声:“七爷真是别叫我发笑了,让我指点你您老人家但凡是肯指点指点我,我也不至于差点就丢了性命啊”
他有些腻味,也懒得再跟白七爷虚已委蛇,直截了当的冷笑:“七爷,事到如今,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真把我当猴子耍呢我们到底为什么烧了你的船,你们心里真的没数吗”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白七爷却还是殷勤恳切的茫然抬头:“老弟,到底是什么事,你跟我明说,若是我的错,我自然去负荆请罪,绝不推脱”
马老大嗤笑,上下打量白七爷,垂下眼问:“我们小姐呢”
白七爷诧异的睁大眼睛:“这,这自然是在徐家啊这不是我们都知道的么”
“白老七,你真是给你脸不要脸”马老大实在忍不住骂了声粗话,冷淡的扬了扬手,手底下的人顿时齐刷刷的拔出刀来,将白七爷给围在了中间,马老大从座位上走下来看着白七爷,冷淡的挑眉:“你还要给我装傻,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白七爷心中有些发沉,他本来是打定了主意打死都不承认跟这件事有关的,但是现在看马老大的态度,分明是已经确认了沈耀娘的事跟自己有关,而且看这架势,马老大是真的会让自己下不了这个岛的。
这一定是沈海发了话。
他不敢再硬扛了,扯了扯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笑来,沉默了一会儿就抿着唇看着马老大:“老马,我”
马老大冷冷的看着他。
白七爷在心中思索着,终于一咬牙的垂头丧气:“是我对不住靖海王”
沈海如今在海上风生水起,把朝廷跟官府都气的不行,还给自己封了个王,这是在海边人人都知道的事儿。
马老大盯着白七爷看,目光仿佛是要吃人,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平静的吓人:“七爷总算是肯吐口了,那就说说吧,我们小姐到底怎么样了。”
白七爷心里早已经飞快拿定了主意。
对方会烧船,本来就是已经认定沈耀娘出事之后才该会有的举动,看这情形,他们只怕知道的还要更多。
何种情形之下,再一味的隐瞒推脱,反而坏事。
他略一沉吟,便把早已经打好的腹稿说出来:“是一场误会莲城那边不知道怎么弄得,把她们当成普通女孩子送上京城来”
白七爷垂头丧气,到这会儿是真心实意的觉得后悔和晦气:“我也是在出事之后才知道了她的身份”
马老大怒不可遏:“你们知道了身份之后,头一件事想的就是毁尸灭迹你们可真是对得起王爷”
为了这件事,马老大险些丢了性命,他自来是往两边传递消息走的最勤快的,跟徐家接触也最频繁,沈耀娘出了事这么久,他这里却一点儿风声也没收到,沈海怒的要杀了他,若不是因为命大,他还真就死了。
现在他哪里能有好声气
白七爷焦头烂额,可现在只能尽力的先把损失降到最低,任由这件事这么发酵下去,那所有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思及此,他上前几步,顾不得那些明晃晃的刀,攥住了马老大的手:“老马,这件事实在是不关我们的事,你也知道,我在京城最近忙的焦头烂额,上下串联尚且疲于奔命,楼里的事情,我实在是顾及不到那么许多,等我知道的时候,事情早已经无可挽回我的确是隐瞒了此事,不为别的,只因为我害怕啊而且我也抱着侥幸心,我想着,未必就真的是王爷的爱女,因为若是真的是她,那为了找她,都该闹的天翻地覆才是,可京城那边还是风平浪静,就连莲城,莲城这边也没有任何的消息,说是她不见了啊老马,我隐瞒固然是我不对,可我当真是不敢说,我冒不起这个风险若是真不是,那老徐岂不是恨透了我你们也大约觉得我是在多事”
他恳切的盯着马老大:“我若真是知道的话,老马,你平心而论仔细想一想,我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我莫不是真的活得不耐烦了,连王爷的女儿也敢动这件事,我到现在看见你这样对我,船都烧了,我才敢相信是真的出了事老马,我当真是不知道啊”
马老大阴沉着脸看着他。
气氛实在僵硬,白七爷压低了声音:“老马,你们肯定也有人去徐家了吧徐家怎么说你就知道我有没有说谎了,我的确是有错,错在没能及时察觉出事,错在虽然也有怀疑却知情不报,可你们也烧了我们那么多船啊那是十多艘的绸缎,是茶叶和我们想尽法子从景德镇弄来的瓷器啊现在都付之一炬了,我已经得到教训了,难道真的要逼死我们”
马老大沉默不语。
白七爷心中却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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