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大夫很快从里头出来,虽然已经得了汪悦榕的话,但是苏老太太还是急忙喊住申大夫打听情况:“不会有什么事了罢从那么高的马上摔下来,当真没事吗”
申大夫表情就有些古怪。
是啊,从那么高的马上摔下来,竟然只是那么巧合的伤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地方,最关键的部位却没半点事。
要知道,同在一匹马上的淳安郡主可是当场就气绝身亡了。
申大夫沉吟了一会儿,皱着眉头道:“性命无忧,但是能不能醒过来,醒过来之后会不会有旁的事儿,还是得等她醒了再说。”
苏老太太定定看了申大夫半响,陡然捂着脸哭了起来。
苏杏仪跟汪悦榕也都跟着哭起来了,永定伯府哭声一片。
“别哭了。”田太后此时也正在慈宁宫中叹了口气,看着底下哭的已经直不起身来的汾阳王妃:“谁也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儿,但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也没法子,淳安”
虽然淳安郡主最近的确是做了许多糊涂事,但是宗室的人本来就不多了,死一个少一个,田太后心里也不是没有惋惜,她对汾阳王妃温声安慰:“你节哀吧。”
汾阳王妃哭的不能自已难以自控,她死命的摇头:“娘娘,我不能节哀,我怎么能节哀啊我我恨不得一起死了,王爷出了事,淳安出了事,我这世上就只剩下我一个人,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田太后叹了口气:“尽说些胡话,死了的人就是死了,活着的人却还是得活下去,再说,这是意外,谁能想得到”
汾阳王妃眼睛通红浮肿,因为没有涂抹任何脂粉,她的整个人都显得老了十几岁,再也没有平时的雍容华贵,听见田太后这个话,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朝着田太后磕头:“娘娘我臣妾求您跟圣上,还淳安一个清白”
田太后蹙眉还未说话,元丰帝的声音已经从外头传来。
田太后跟汾阳王妃都朝着外头看去,一眼便看见了快步进来的元丰帝。
“什么清白”元丰帝看着站起身又跪下去行礼的汾阳王妃,顿一顿才道:“王妃起身罢,你刚才说,要还淳安什么清白”
汾阳王妃用手支撑着膝盖站起身,在一边轻声抽泣:“圣上,臣妾觉得淳安的惊马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田太后的目光顿时犀利的朝着她看过去。
元丰帝却不动声色的哦了一声:“怎么说”
汾阳王妃便又忍不住的哭起来:“淳安的马术十分的好,这一点圣上和太后娘娘也是知道的,如果不是因为惊马,她也不会摔下马我觉得,那匹马发疯有蹊跷”
元丰帝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汾阳王妃,好一会儿才开口:“朕让大理寺去查,若真是有人故意为之,绝不会让淳安白死。”
汾阳王妃立即又跪下磕头谢恩。
田太后摇摇头让汾阳王妃起来,又皱着眉头问:“听说淳安一路上撞倒了不少百姓,可有伤亡”
汾阳王妃急忙抿唇:“是,撞伤了九个人,还有两个死了,臣妾已经吩咐长史妥善安置赔偿了。”
田太后便没有再说话,毕竟淳安郡主已经死了。
她顿了顿又道:“这也罢了,那永定伯府那儿呢”
汾阳王妃垂着头遮住了眼里的恨意。
“长宁县主为了救淳安,奋不顾身的以身犯险,听说如今也还未脱离危险,虽然淳安最终还是出了事,可她是为了宗室犯险,咱们不能不记这个情。”田太后没有再看汾阳王妃,只是转头看着元丰帝:“这孩子怪不容易的,年纪小小,却有这样的胆识和气魄,实在难得,该重赏。”
汾阳王妃猛地抬头,又想到什么忙垂下头,死死地攥住了自己的手掌。
她的女儿都死了淳安郡主再怎么说,好歹是宗室贵女,是郡主,她死了,结果竟然也不过是得到田太后一句可惜的评论,然后他们就毫无顾忌的开始讨论另一个人的封赏。
封赏
要给害死她女儿的人封赏
她心里的怒意滔天,但是却死死地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不敢有丝毫的异状露出来原本汾阳王府的处境就已经够艰难了,再加上淳安郡主本来就死的不算是光彩,如果惹怒了元丰帝跟田太后,那么淳安郡主连死后的哀荣都没有。
沉住气,她在心里这样劝自己,干裂的嘴唇因为想要扯出笑意而瞬间破了,腥甜的味道顿时充满了口腔,忍了忍,她才勉强笑着开口:“是啊,还得多谢长宁县主,若不是她站出来,还不知道惊马得再跑多久,只怕又要伤到人。”
这话听着还算是像那么回事。
田太后点点头。
元丰帝显然也觉得正该如此,嗯了一声就道:“她已经是县主爵位了,论理来说,非宗室女能得县主爵位的,天底下也屈指可数,总不能再给她封个郡主罢既然不能再给爵位,那便赏赐她黄金白银和田庄罢。”
田太后在一边笑了出来:“那这样,幺幺可就成了一个小富婆了,也算是不枉她受这么重的一场伤了。”
真是可笑
这些人竟然还笑的出来
汾阳王妃浑身颤抖的从宫中出来,一直等到上了马车,整个人都还在不受控制的发抖。
边上一直等着的崔先生忍不住压低声音担心的喊了一声王妃:“是不是宫里发现什么了”
汾阳王妃回过神来,表情冷漠又带着十足的怨恨和讥诮,胡乱的摇了摇头。
她不肯说话,看起来心情也恶劣到了极点,现在不是再追问的时候,崔先生压下心里的担忧,缓缓地摇了摇头,一直等到回了府里,崔先生才跟着汾阳王妃进了府里,轻声问:“王妃,到底出什么事了我看您似乎是不是宫中为难您了”
汾阳王妃抬手扫落了书桌上的东西,顿时屋子里噼里啪啦的响起一阵东西落地的碎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