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母亲的孩子是无法真的安心的,这几天晚上虽然奶娘丫头们都簇拥着,但是两个孩子还是噩梦连连,每每睡着就哭起来喊母亲母亲。
前年先是死了父亲,今年就又死了母亲,两个孩子已经是父母双亡了。
隔着窗户汾阳王妃都听见两个孩子令人心碎的哭声,由不得痛苦的闭了闭眼睛,她快速的擦去脸上的泪进了屋子,慈爱的看着两个孩子招了招手:“这是怎么回事不是答应了外祖母一定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吗你们两个小坏蛋怎么又骗人了”
淳安郡主的死把汾阳王妃心中久违的亲情唤醒,汾阳王妃也是到这个时候才明白过来,若是家中的亲人全都离开了,那就算是真的能够如愿拿到海上的生意份额又怎么样荣华富贵都没有人来共享。
她上前把孩子们揽在怀里,轻轻的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们都是懂事的孩子,现在你们娘亲出了事,你们就更是要听话懂事,不能让她在天之灵也不得安息,是不是”
孩子们哇的一声又哭了,一个围着她的脖子,一个拉着她的袖子:“外祖母,娘亲是不是不会再回来了那我们是爹娘都没有的孩子了”
汾阳王妃耐心的哄劝,奶娘和丫头们也忙都簇拥过来,安抚的安抚,拍背的拍背。
好一会儿,孩子们的情绪才平复下来,接连睡去,汾阳王妃直起身来,目光在孩子们恬静的睡颜上停留一会儿,缓缓的呼了口气,吩咐底下的人:“好生照顾。”
众人都急忙应诺。
她放下帘子才站起来,崔先生便急急忙忙的找了进来,见了她忙喊了一声:“王妃”
汾阳王妃右眼皮跳了跳,立即便意识到是出了事,压低声音摇头:“去书房再说”
崔先生点头,急急忙忙跟在她身后,一到书房,等到关了门,便迫不及待的跌足:“王妃,出事了怪不得之前咱们处处都找不到白七爷,原来聚海庄是出了大事了”
自从崔先生来了府里之后,还头一次这样惊慌失措的,汾阳王妃听见他这样紧张,下意识摇头:“出什么大事了”
“王妃,您知道陈夫人进京告状的事儿吧”之前这件事崔先生还跟汾阳王妃提过,毕竟是状告知府的大事儿,只是那时候,他们可没想到这件事会跟聚海庄扯上关系,就算是现在,汾阳王妃也有些茫然和不耐烦。
她如今刚刚失去了女儿,宫里的形势不好,外头的事也不算顺利,正是心情纷乱的时候,哪怕是对着心腹崔先生,她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崔先生也明白这一点,他忙道:“王妃,陈夫人指证,说她的女儿是被人拐子送进了京城聚海庄,被聚海庄逼迫而死”
汾阳王妃怔住,一时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崔先生话里的意思,忍不住噌的一下站起来,恼怒又震惊的问:“什么”
他们有什么事都是在聚海庄商议,这是大家的共识了,因为聚海庄里从来不会泄露消息,也是因为她们知道,聚海庄背后的势力是东南所有豪族,是那些利益相关的团体的共同推出来的一个地方。
这么一个地方,本来在明面上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就比如,聚海庄明面上的老板,是一个徽商,出了名的有钱,把京城六部和各衙门都打点好了。
可是,聚海庄竟然会沾染这些人肉生意
汾阳王妃有些诧异,怔怔的见崔先生点了点头,便往后坐在了圈椅里,一时觉得既荒唐又可笑:“疯了吗正正经经的买人训练人,又能花的了多少钱为什么还要铤而走险,去做这种生意”
崔先生苦笑了一声。
汾阳王妃到底还是太过高高在上,所以不能懂那些商人的心思。
这世上,能不付出成本就能得利的好事,谁还愿意再花钱呢
多花一分钱不都是自己的钱吗
永远只有无本万利的买卖最吸引人。
就像是崔家,愿意撇下名门望族的身份和荣耀,要去跟前朝势力搅合在一起,难道是因为真的对废帝忠心不二,想要为废帝拼死拼活吗
怎么可能,说到底,也无非是因为利益罢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崔先生说了一句,见汾阳王妃冷笑,便有些着急的提醒:“王妃,现在不是怪罪谁的时候,也不是责怪谁贪得无厌的时候,现在咱们该紧张的是,若是聚海庄被牵扯出来,那咱们”
他们也跟聚海庄关系匪浅啊
汾阳王妃皱起眉头:“跟我有什么关系聚海庄我不过是经常去而已,经常去也错了吗”
他们在聚海庄又没有经营,总不能还给他们也安上罪名吧
“不是这个意思,王妃,但是聚海庄可是白七爷在坐镇”崔先生隐晦的说:“若是真把白七爷牵扯出来,那”
光是查聚海庄牵涉买卖人口的问题,那自然是牵扯不到汾阳王妃。
但是若是把白七爷也牵扯进来了,谁知道白七爷会说些做些什么呢若是白七爷把汾阳王妃供出去,那汾阳王妃和崔家岂不是全都完了。
汾阳王妃的右眼皮猛地跳了跳,有些烦躁的恼怒低吼:“他不是神通广大的很吗怎么连这点事都处置不好”
说到底陈冲不过是一个知县而已。
一个知县的嘴巴都捂不住,还做什么其他的大事倒不如做春秋大梦来的更加实在些。
崔先生也知道她现在的烦恼,等到汾阳王妃骂完了,才有些无奈又有些古怪的垂下头:“王妃,他们已经解决了,陈冲已经死了。”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陈冲的死引发的。
汾阳王妃对此简直无法理解,她眯着眼睛很不耐烦:“别再跟我说这些没用的废话,我只想知道,白七爷到底去了哪儿,出了这么大的事,难道他那里就一无所知,他在忙着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