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蠢货
白七爷转过头猛地冷冷的盯着他,目光厌恶带着些烦躁。
这件事最开始就是邱楚星办的不对,沈海要官宦人家的女孩子,很难办吗何必要用那种不入流的手段,非得去动那种书呆子的女儿算一算整个福建,多少官员都吃过她们的好处,拿过他们的东西从这些人里头挑一个,无论如何也比去拐骗陈冲的女儿来的轻松简单
唯一的区别只在于,如果是好声好气的跟人家商量,要付出不小的代价罢了。
但是用钱买能解决多少麻烦偏偏邱楚星这个蠢货,自以为是
他想要毫不留情的斥责邱楚星的贪婪和短视,但是话才到嘴边,到底又重新咽下去,只是哼了一声:“邱大人,你是到现在都还不明白事情到底有多糟糕啊你想过没有,分明已经被我扔去狗场里的人如何能够死而复活,为什么能被段老板带到沈海那里,揭穿了沈耀娘的事你又想过没有,陈夫人明知道我们把陈姑娘弄到海上了,却还要说人是在聚海庄,这是为什么”
这是分明知道若是说去海上,最倒霉的无非就是邱楚星。
但是邱楚星还会继续往下攀扯吗
不会的
但是指向聚海庄却全然不同了。
这背后蕴含的深意不由不让白七爷觉得胆寒。
邱楚星也一时怔住,惊疑不定的看着他,皱着眉头抿唇:“这,不至于罢你在京城可向来都隐藏的很好,从前齐云熙那里也没什么错漏,谁会怀疑到你头上。就算是怀疑到你头上,人家难道还知道你背后站着的是”
这么一想,邱楚星简直立即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错愕的看着白七爷:“这,不会吧”
如果有人知道这些,那简直就等于是捏住了他们的命脉。
可是正如白七爷所说,如果不是背后有人知道一切,那事情怎么会到这一步
邱楚星再也坐不住,焦虑的站起来,像是困兽一般在房里焦躁的转来转去,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到底是谁在背后支持陈夫人,针对聚海庄又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是真的知道了少爷
可若是知道了少爷的话,那为什么不干脆做的更彻底一些,直接指出来
白七爷见他终于晓得害怕了,嗤笑一声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看,咱们本身就是在悬崖上的,按理说,做什么事都该以稳妥为上,可你却总是要贪功冒进,现在知道害怕了”
邱楚星最烦的就是别人一副早知道的模样来指责自己,不过现在事情的确是有些出乎意料,他也就懒得跟白七爷逞口舌之快,只是盯着白七爷问:“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白七爷双手背在身后,走到窗边站定,看着外头阔大的花园,垂下眼拂开已经要探进书房的花枝,冷然道:“只希望一个徐凤青能堵住这个口子,不再牵扯出东南的事来,否则,你我的生死还是小事,牵连了少爷,那才是真正万死难辞其咎。”
邱楚星被他说的沉默下来,等到出了白七爷的宅子,夜色里他拢了拢自己的披风,快速钻进了轿子。
随从问他是不是回在泉州的私宅,邱楚星沉默片刻,摇头:“去少爷那里。”
宅子里又安静下来,白七爷沉沉的呼出一口气,从书房出来见秦冲进来,便挑眉:“怎么”
“干爹,邱大人没有回他自己的宅子,而是去少爷那里了。”秦冲有些愤愤然:“祸事说到底都是他跟徐凤青惹出来的,可现在出了事,他们一个两个的都没用,还得干爹您来给他们擦屁股,邱大人”
还这么会拍少爷的马屁。
白七爷面色不变的下了台阶:“别说这些了,他要去哪儿就去哪儿,只要不坏事就行了。马老大那里,你联系好了吗”
“是”秦冲急忙回话:“约好了,今天晚上在码头那边”
说话间白七爷已经转身去把衣服给换好了,片刻不停的往外走。
马老大早已经在船上等候多时。
像是他们这种人,自来都是在刀口上舔血的,很忌讳上岸来,因此虽然这次是白七爷隆重邀请,可最终马老大还是不肯上岸,宴席便设在了船上。
船上早已经请了年轻貌美的女史作陪,白七爷到的时候,妖娆妩媚的女史正在唱秦楼春,一管声音又轻又灵,如同出谷黄莺,让人沉浸其中,他笑了一声赞好,坐在马老大对面,喊了一句赏。
底下秦冲立即便抬了一个匣子过来,里头装着几锭明晃晃的银子。
马老大只瞥了一眼便笑了:“七爷这可真是大手笔。”
“这有什么她们能哄的我的贵客高兴,这就是她们应得的。”白七爷举起酒杯,跟白七爷碰了一下杯,仰头一饮而尽,又笑道:“老马,我这里有一件事只怕还是得求到你头上了。”
画舫里头装潢的跟外头的豪宅也没什么分别,灯火璀璨,觥筹交错,马老大微微后仰,手里揽着一个女史,似乎有些不经意的嗯了一声,挑眉看向他:“七爷自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有什么事不如直说。”
白七爷静默一瞬,坦率抬头:“好,那我就直说了,老马,徐凤青我不能交给你了。”
舱内的笑声停住,众人都朝着白七爷看过去。
马老大也是一样。
看着白七爷半天,马老大才淡淡问:“怎么说”
秦冲手里已经捏的出汗,见马老大没有生气,才松了口气,紧张的等着自己干爹回话。
“我不瞒着你。”白七爷缓缓地把京城陈夫人告状的事情说了,看着马老大无奈的苦笑:“现在我们是骑虎难下,而且十分被动。徐凤青,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被我交给你们,那对你们也不是一件好事。”
毕竟徐凤青若是还跟海寇勾结,那朝廷只怕要引发轩然大波,这些年朝廷本来就对倭寇海盗的事情很敏感,这件事若是爆发,对沈海也不是真的就没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