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亲家上门,现在还出了这样的事,苏老太太心里就更加没底,也更加殷勤,再难过也还是打起精神来,擦了脸上的泪急忙一叠声的喊:“请进来”又问:“来的是谁”
余夏早已经出去问了,回来便禀报苏老太太:“来的是汪大老爷和汪五老爷、汪五太太。”
是他们啊
苏老太太这时候已经恢复了许多,便转头去叮嘱苏三老爷出去待客,又看向苏邀:“幺幺,你刚才说,还有谁等在外头”
苏邀就又再重复了一遍。
听见说是黄正清,苏老太太和汪悦榕脸上的表情都变得有些冷淡。
苏家在这么惨的关头,黄公子那个行为完全叫做落井下石,而且说的那些话当真也太难听了,至今只要想到他说苏家上下一门子的寡妇不吉利这样的混帐话,苏老太太还是觉得心口发疼。
她冷淡的哼了一声:“不见了,请他让黄公子少说几句这些话,我老婆子就谢谢他了。”
苏邀想了想,轻声跟她说了让阮小九带着于冬去了黄家的事,又道:“黄大人将黄公子当场打了一遍,祖母,他跟黄公子并不一样。”
苏老太太立即便明白了苏邀的意思。
她深吸了一口气,便嗯了一声:“既如此,就请黄大人去偏厅说话吧。”
苏邀考虑的是,黄家既然已经做出了姿态,那么苏家这个时候便也最好不要不依不饶,到底还得顾忌着外头有人挑毛病。
毕竟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像黄公子那样的人大有人在,所以如今的苏家姿态越低越好。
别人看不看得到不要紧,重要的是,得让元丰帝看到。
她拍了拍苏邀的手,轻声道:“多亏了你,幺幺,家里以后就都要靠你了。”
能说出这番话,其实苏老太太心里便是已经做好了若是苏嵘回不来,以后要靠苏邀撑住苏家的准备。
苏邀却摇了摇头。
苏老太太怔了怔,一直沉浸在悲伤中的汪悦榕也诧异的抬起头来。
在外人看来,或许苏邀不近人情难以相处,但是只有她们这些亲近的人知道,其实苏邀对家里的人最是重情重义,苏家大大小小的事,基本上只要苏邀能出力的,她从来没有推辞过。
所以这次苏老太太想要把以后的苏家交给苏邀,苏邀竟然拒绝了,她们才会如此惊讶。
苏邀笑了笑,声音很轻却语气坚定的跟她们说:“我也要去昭通。”
什么
苏老太太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汪悦榕也睁大了眼睛,随即便颤声阻止:“不行你一个女孩子家,那里山高路远,连殿下和伯爷过去都出了事,你怎么能去”
别说萧恒和苏嵘出事了,便是他们没出事,她也不会赞同孤身去云南的。
苏老太太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急忙顺着汪悦榕的话点头:“是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那边的形势必定已经十分恶劣,哪怕如你所说,嵘哥儿他们没事,可处境也必定堪忧,广平侯世子过去,那毕竟是钦差,带足了人手,自己也身手了得。可你是个女孩子家,脑子再厉害,毕竟弱质,能有什么用处不许去”
苏家不能一下子丢掉两个主心骨。
苏邀知道苏老太太和汪悦榕的紧张,闻言便轻轻笑了笑:“老太太大嫂,这一趟我是无论如何也一定要去的,正是因为危险,我才要去,不管能不能帮得上忙,过去总能放心一些。何况,我也不是一个人去,还有崔大儒父子呢。”
苏老太太的表情就变了变。
崔大儒她当然知道,当初苏邀把他拉过来,之所以想让他也跟着去云南,是因为他对当地形势十分了解,而且还跟云南总督关系不错。
如果有他在,那事情倒是真的可能要方便的多。
她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苏邀握紧她的手:“祖母,没有时间迟疑犹豫了,让我去吧。至于家里,我相信大嫂和大姐姐加上父亲便能很好,我信得过他们。”
苏三老爷最近的确是改了许多,实在有些当家男人的样子了。
说不得哪怕苏嵘真的回不来,这个家,也还是得交给他手上。
苏老太太沉沉的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最终艰难的做了决定:“既然你这么说,那便听你的,只是,不管怎么样,你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幺幺,祖母知道这一世欠你太多,只希望有下一世,到时候我当牛做马也要报答你”
苏邀不过是个女孩子,她要赶去云南,不管成不成功,都会招来无数的非议。
她的亲事,哪怕以后有着县主的头衔,只怕也是难了。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永定伯府。
苏老太太打点起精神来,勉强笑了:“好,你放心去,祖母一定守着家里等你回来,你什么都别担心”
她转头让余夏将见客的衣裳拿出来。
苏邀知道苏老太太是放下心了,便陪着汪悦榕去她的房里见汪五太太。
汪悦榕的眼睛都已经肿了起来,汪五太太一见了她便也眼圈红了,喊了一声纷纷,便叹着气拍了拍她的背。
汪悦榕的眼圈顿时又哄了,好半响才忍住,故作坚强的朝着汪五太太笑了笑:“五婶别担心,我没事的。”又问她:“我母亲呢”
汪五太太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苏邀,心事重重的低下头:“大嫂生病了”
必定是因为听说了这个消息急的病了。
汪悦榕顿时着急起来:“严重么请了太医吗太医怎么说”
汪五太太急忙安慰她:“已经请过了,太医只是说是受了刺激,忧虑过度,并没有说别的,你先别担心,只是她自己是不能来了,让我过来接你回去住一段时间。”
为人子女,父母生病了,回去侍疾也是理所应当的。
汪悦榕的脸色却严肃起来。
她向来聪明,并不是那种感情用事的人,现在汪大太太没来,汪五太太却来接她,虽然说是先过去住一段时间,但是其实这内里含着的意思,怕是不只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