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话,先会家里休息一段时间,队里的任务让别人来接手。等你把情绪调整好了,我随时欢迎你归队。”余子江接着说。
章韵鼻头一酸,赶紧用手捂住了额头,逼迫自己吞下哽咽的声音。
“哎”余子江还没来得及重新开口,章韵便用力把自己从座位上撑了起来,拖着这无力的身体,随手扯过自己的单肩包,慢悠悠地走出了办公室。
“有什么困难记得电话和我联系啊”余子江像个忧心忡忡的老父亲,赶紧小跑着追出了办公室门口,冲这章韵的背影不厌其烦地交代了一遍又一遍。
最后章韵的身影消失在了楼梯间的拐角,余子江这才缓缓舒了一口气。
第二天,陶林上完了早上的课,就匆匆赶到了警局。
没有章韵帮忙,刑侦第一支队的效率明显慢了不少,距离案发时间已经过了一天半,尸检报告的半个影子都没看到。
“章韵不在,局里另外两个有资质的法医又在外地出差,接手这个案子的暂时是年轻的小法医,可能还没办法跟上我的节奏,出报告的速度比较慢。”余子江小叹了一口气说。
“那就自己的去看。”陶林冷冷说着,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余子江不用想都知道,他是要往法医科的方向走去。
电梯下行,最后陶林和余子江来到一扇铁门前,戴好手套和口罩,便走了进去。
无头的男尸此刻就躺在冰冷的铁床上,一个青年法医把两人带到了这具残破的尸体面前。
这个青年法医是个二十几岁有些微胖的少年,戴着副方框眼镜,镜片的复数很高,厚厚的透镜挂在他的鼻梁上,显得他整个人有些木讷。
年轻人是章韵的学生,名叫刘泽周,虽然经验不多,但学习踏实,是章韵身边的得力助手。
“实在抱歉余队,章老师不在,我可能有些手忙脚乱。”小刘法医深感抱歉。
余子江一抬手打住了他的道歉,顺带鼓励了新人几句。
“经验不足,可以理解,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死者确定是勒亡的是吗”低头凝视着尸体的陶林突然开口。
“是的,死者的颈部有深层组织损伤,脑淤血明显,肺部有一定程度的水肿,符合他勒特征。”小刘法医回答。
“相比起我之前见到的几起案子,徐厚蒲脖子上的勒沟不太明显,这个凶手好像没有用太大的力气杀他”陶林皱紧了眉头。
刘泽周听罢一连点了好几次头。
“我通过解剖,发现死者颈静脉虽受压闭塞,但颈动脉不完全闭塞,这就可以判断他意识丧失较迟。而且死者的颈椎没有出现骨折的现象,仅仅是有气管软骨的挫伤。就和陶老师说的一样,凶手杀掉受害者时并没有用力过猛。”他说
“接着我又观察了死者的心脏,发现他左心室肿大,血管中存在血栓。加上死者已经快要七十岁了”小刘法医这时顿了顿声音。
“这就是说,徐厚蒲患有老年心脏疾病,凶手勒住他脖子以后,挣扎和窒息导致他心脏反射性停止,进而最终死亡。勒颈只是死亡诱因,这也是他勒中很常见的死亡现象。”陶林很快接过了话。
“就是因为徐厚蒲患有心脏疾病,凶手这才不费力气杀掉了他。”余子江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可”陶林再一次情不自禁地皱起眉头。
他顺势抬起手,想象着自己手上有一条长长的围巾,然后把自己代入了凶手,把这围巾一圈一圈绕上受害者的脖子,突然一下用力勒紧它。
被束缚住了人绝望地挣扎着,手指不停抠扯着围巾上的绒毛线,可是他每挣扎一下,脖子上夺命的绳就会越勒越紧,直到濒死的人再也喘不上气,心脏跟着骤然停止
“如果是我,我不会给目标任何逃走的可能,在这种头脑发热的情况下,我第一次勒紧围巾,就会用尽所有的力气。”陶林重新回过神,自言自语地呢喃起来。
睁眼闭眼之间,他的脑海里不断回闪过夏艺卓的脸庞,他高高在上,总有一种要把所有人都踩在脚底的压迫气势,金色镜框下细长的眼睛,似乎永远都在俯视着别人。
“他为什么要留一手”陶林的话小声得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就在这时,余子江的电话铃声响了,急促的铃声将思绪暂时打断,余子江接起电话,便听到警员利落地汇报。
“余队,围巾的比对结果出来了,和死者身上的绒毛线是同一材质,而且化验数据高度一致,可以判断为同一条围巾。但围巾已经被清理过了,所以没有别的重大发现。”
“我知道了。”余子江压低了声音。
“围巾的化验结果能对上,我觉得我们是时候请夏艺卓到局里坐坐了。”他刚挂断电话,便小叹一口气对陶林说道。
“事不宜迟,就今晚上吧。”他说。
余子江做事一贯雷厉风行说干就干。
“今晚,一月十八日”陶林突然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难道你今晚有什么需要请假的理由吗”余子江上下打量了陶林一眼。
“没事,那就今晚吧。”他眉眼一下重新抬起,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
“辛苦你快点把报告交给我。”余子江抬眉对小刘法医说道,然后迅速走出了这间解剖室。
要想把夏艺卓带回局里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因为身份特殊,警方必须行动谨慎保密。
下午六点,余子江和陶林带着几个人前往苍融大厦,谁知道车子才开到广场,还没能穿过广场靠近大厦门口,就看到这宽阔的地方被铁栅栏围了起来,仰头往里看去,也看不到任何一个人的身影。
“哎这怎么回事啊怎么还围了栅栏不让行人通行呢”余子江满脸不解。
他没有注意到,自己身边的陶林一直低头刷着手机屏幕,上头的内容似乎对陶林有着极大的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