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林没多说什么,起身先一步离开了警局。
晚上十点半,陶林来到了安琪咖啡厅,他推开玻璃门,风铃便发出清脆的响声。
“陶老师才下班啊”曹志远一抬头便看到了陶林。
“要喝点什么”
“一杯热牛奶。”陶林没看菜单,直接开了口。
睡前一杯热牛奶助眠,是陶林的生活习惯。
“做完你这一单我也该收拾收拾店里下班去了,这都十点半了。”曹志远一边下单,一边笑着说道。
“明天早上趟警局。”陶林直接了当地开了口。
曹志远正点单的手指突然停顿了一下,嘴角也开始情不自禁地抽动。
“我是不是得受刑法处罚”曹志远最后苦笑一声问陶林道。
“你的行为,已经可以被界定为帮凶。”陶林本来想这么说的,可是话到一半,又生生被他咽下去了。
“帮凶”这个词实在是太刺耳了,如果不是非法借贷把人逼上绝路,谁也不希望事情发酵成如今这这种地步。
“你会不会被处罚得等法院的裁决,明天还要请你继续回答警方几个问题,我们很需要你的帮助。”陶林换了个委婉的说法。
“哦。”曹志远的表情有些僵硬,低头结结巴巴一番,最后只挤出了一个字。
“明天录口供的时候,您会在场吗”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猛一下抬头问陶林道。
陶林愣了一下,这个问题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嗯,明天我会在场,你就只顾说实情就好了。”陶林最后认真回答了他。
曹志远刚要继续说些什么,只听后厨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妻子从后面捧着杯打包好的热牛奶走了过来。
“陶老师,热牛奶做好了。”妻子一边说着,一边将袋子递了过去。
“在聊什么呢我看你和陶老师聊得挺起劲的。”妻子还顺势转头,笑着对曹志远说道。
陶林这时整好与曹志远对视上,他一下读懂了这个男人眼睛里的暗语案子的事情,他的妻子并不知情,曹志远希望陶林能暂时帮自己保守这个秘密。
“没事,就是请他明天帮我个小忙。”陶林给了曹志远这个台阶。
平静的日子过一天是一天,这种期盼是人之常情。
“嗐,您以后有什么需要我们的地方就尽管说。”妻子满脸的笑意,显然是接受了陶林的说辞。
“那明天早上见了。”陶林提上牛奶,最后说了一句,转身往咖啡厅外离去了。
回到家以后,陶林打开了安琪咖啡厅买来的牛奶,醇香的味道立刻沁进了他的鼻子里,这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让他安神的味道。
他半躺在沙发上一边慢慢喝着牛奶,一边打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随意地划动起来。
陶林习惯性地点开微信,把一天到头积累的无关紧要消息通通查阅回复一遍,当他下拉列表,无意间看到了展沉的微信。
好友是自己第一次去光明小学找展沉时,通过电话号码加上的。他们几乎没有聊过天。仅有的几次短促的交流,也全是展沉主动发的消息。
“展沉真的很想有人陪他去郊游”还没点开聊天框,陶林已经能下意识地反应出聊天的内容。
展沉每一次都会给自己重复发很多遍我想去郊游,你有没有空。
重复着重复着,陶林把展沉这个小小的愿望记得异常清楚。
“等等”陶林一愣。
“重复”他忽然皱起眉头,缓缓挺起了身子。
“谎言重复一千次就会变成真相。”他呢喃出了一句话来。
“只要展沉不停在曹志远身边重复提醒他你之所以换掉钢琴线,是因为我告诉了你钢琴线非常结实。这样的信息经过强调处理进入曹志远的脑海,就可以打乱他的记忆。”
“原来展沉早就提醒过我了他也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不对,所以在不断的纠结之中,给我留下了暗示,他还是想让我发现异常的”突然之间,一种自责的情绪如同骇浪一下奔涌而来。
“王昊在互助会上同时见到了展沉和展玫,展沉知道自己姐姐想要借刀杀人的意图,所以不停通过暗示,将王昊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这样就完美地为展玫顶罪了。”
有解释了一切都有解释了
陶林完全兴奋了起来,他现在找到了案子的突破口,就一定能从这到口子开始,让真凶伏法,也让展沉看到光明。
“要想推翻证人的说辞,只需要引导他们不断回想,必要时还可以让心理治疗介入,尽可能令这些已经记忆混乱的人重新理顺事情发生的原委。”
他已经想好对策了,就等明天带着曹志远去警局,正式实施自己的“破谎计划”。
第二天早上八点
陶林利落地将车子停在了咖啡厅旁,然后低头将安全带扯开,车钥匙旋过半圈,空调呼呼的暖风随即停了下来。
下一秒,一个黑影从车前挡风玻璃前迅速掠过,陶林根本来不及反应,突然一声剧烈的闷响,炸裂般地从车头前方传了过来。
陶林猛得一憋气,霎时脑子只剩下空白,他惊得瞪大眼睛,原本想要打开车门的动作也完完全全定格住了。
往地板的方向一低眉眼,便看到一个身穿黑色大衣的男人仰躺在了深灰的水泥地上。
“天是曹志远”陶林瞬间认出了这个男人是谁。
大幅度涌动的情绪,让他把惊诧的呐喊一下子卡在了喉咙里,吱吱呀呀说不出来话,只顾开车门跳下车去,飞奔向了那个突然坠落的男人。
曹志远似乎是头先着地的,他的脑袋被砸破了口子,鲜血立刻从后颈扩散出来,嘴角和鼻孔也溢出了新鲜的血痕,男人的眼睛空洞地睁着,然后躯干僵硬地抽搐了几下,很快没了生气。
陶林奔到曹志远身边,不管不顾地跪倒在地,先伸手检查他的生命体征。男人的身体还是热的,可是颈部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的脉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