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半仙,原名王世洛,号称医、卜、星、相,无一不专,琴、棋、书、画,无一不晓,其中国画技艺传承其曾曾曾曾祖王希孟。
你可真敢编啊。
高凡盯着王世洛不动开合的嘴皮子,心中叹服。
王希孟是国画史中,极富传奇色彩的一个天才,十的千里江山图,而后便销声匿迹,青史中再不闻其去向,传说是见宋朝政体腐败,内忧外患,索性投入画中世界逍遥去了。
“是真的。”
王世洛在一间又破又小的出租屋里对高凡说。
出租屋在杭城西湖再往东北很远一处城中村建筑内,一间屋子勉强搁得下一张床加一张桌子,两张小板凳,一个六十瓦灯泡垂吊下来,蚊子嗡嗡萦绕,王世洛王半仙同志穿着跨栏背心,边摇着蒲扇,边跟高凡普及大宋国画天才王希孟的后半生。
桌子上有酒有花生米,王世洛和高凡就着花生米喝着酒,几粒花生米下肚,吹得已经无边无迹。
“我孟希曾祖开创了梦还真画派,后世便子传孙、孙再传曾孙,一代代传下来了,我们这个画派最重要的特点便是弄假成真,所画之景,均可变成真实。
只不过再往后,不知怎么的,这技巧就没了,实在令人扼腕,不然画几箱黄金赠给小友,也省得小友落魄至此。”王半仙一口酒一口花生米的说着。
“大仙你都落魄成这样了,还想着我,了不起”高凡被王世洛吹得兴起,便也说:
“我学的是油画,前段时间遇着一个活了一百多年的油画家,相当了不得,一辈子就在一个无底深渊中做画,画风是开宗立派的厉害,不过,比起你家希孟曾祖还是有差距,那可真是位天才”
“有眼光有见识小兄弟你将来肯定也是位开宗立派的大师”
“那是当然王大哥你也厉害你家祖先那么厉害,千里江山图古今第一,你也差不到哪去”
“千里江山图啊,那可是我家传的宝贝,可惜在故宫呢,不然我就拿出来让你看看那一幅不得卖上一个亿啊”
“没事没事,明天我开车拉着你,上故宫拿画去”
咚咚咚
两人吵得太厉害,出租房的房板又簿,隔壁一个尖刻女声,来自房东,嚷着:
“大晚上的睡不睡觉了几粒花生米喝成这样啊哪来的一个亿,做梦来的啊要有钱先把房租交了告诉你,王半仙,明天一早我堵你门口要钱,不给钱就从老娘裤裆底下爬出门”
嘘
王半仙马上做出噤声的手势,小声说:“母老虎,惹不得。”
嘿高凡脸色红扑扑的,显然是喝得有点多,借着六十瓦的灯炮,数着盘里的花生米,一、二、三、四他说:“还有六颗”
但人家可不是真问你花生米有几颗。
旁边盘在酒桌上的上帝,无奈得喵叫了一声。
第二天。
天光大亮。
高凡从头痛欲裂中醒来。
想着昨晚喝的酒,上面写着什么六粮液,肯定真不了,没中毒过去就算命硬了。
喵
上帝早就醒了,见高凡也醒了,便拿爪子扒了下桌子,那上面摆着一大茶缸子水,高凡正渴得要命,拿起茶缸咕噜噜灌了几口,冰凉茶水下肚,才清醒不少,环顾四周,不见王半仙踪影,倒是大茶缸旁有张纸条。
拿起一瞧:
“高凡吾弟,昨宵痛饮达旦,实乃生平之快意,但良宵苦短,世上也无不散之宴席,为兄另有要事,贤弟见信时已赶赴他乡,江湖路远,山高水长,你我来日必有再会之日,不必牵挂。
另,有家祖所作千里饿殍图一卷,聊充房资,请贤弟与房东解释一二,拜谢。王世洛。”
嗯
高凡揉着脑门子,揉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这王半仙,走了
至于什么千里饿殍图、什么聊充房资、什么与房东解释一二高凡忽得记起,昨晚上喝酒时,那个尖刻声音说什么今天堵门口收房租,不交钱就从裤裆底下爬过去
哎
高凡正疑惑着自己是不是遭了什么仙人跳的把戏,但拿一老头做仙人跳的诱饵可真是闻所未闻。
忽得,砰砰砰
三声敲门巨响。
高凡只觉这间小小出租屋上的梁木,都被震下三层灰来。
打开门,高凡就瞧着眼前仿佛站着一辆重型坦克。
这出租门已不小,却被其牢牢堵住,的确是堵门要钱,无处可逃。
喵上帝叹息着向高凡叫了一声。
高凡替王半仙交了半年的房租,也不多,六千块。
掏光了高凡的全部积蓄。
高凡一边给房东转帐一边呵呵直乐,乐得房东觉得他脑壳是不是有问题,被坑了还这么开心。
没错,高凡的确挺开心的。
王世洛王半仙这老头简直是人间奇葩,没钱交房租你跑就得了呗,还得再骗一个受害者回来替交,这位贤兄的脑壳回路究竟是什么样的
这样的脑壳回路代表的人物形像,可以入画了啊,高凡决定下次逮着王半仙,肯定要他给自己做六个小时模特,以偿损失,让高凡好好画一画这无耻形象。
等高凡抱着那幅算是花六千块买来的千里饿殍图,回到自己停在西湖边上的suv旁,再次收获了个惊喜,车被贴罚单了。
坐上车,展开这幅千里饿殍图。
嗯,画得稀烂。
千里饿殍图在王希孟的传说中,与千里江山图是姊妹篇。
故事里,王希孟以千里江山图得宋徽宗赏识后,见国政腐败,民不聊生,便又作千里饿殍图进献宋徽宗,希望宋徽宗体恤民情,结果反而获罪,被下大狱,在狱中王希孟便跃入画中、循入梦幻,与这纷纷俗世长辞了。
高凡虽然不懂国画,但也看得出这画画得稀烂。
明显是伪作、仿作。
也对,如果真有王希孟真迹,王半仙何致于沦落江湖,骗人为生。
高凡把画甩到后座上,觉得宿醉未醒,便想着先给上帝泡碗羊奶粉,自己再在车后座补一觉,等着这一切工作完成,再看后座上的上帝,却发现上帝正在用爪子扣那画,而被上帝扣破的画,似乎是个表层,其内中还有另外一层。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