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士顿环球报波士顿先锋报从1月底起,就开始反复刊登各种广告,内容都是“东方神奇油画家再临波士顿”、“一场视听盛宴即将来袭你能从油画中看出声音么”、“神奇的艺术家能让波士顿再度屈膝么”等等非常吸引眼珠的标题。
配图同样大胆,有这位清瘦的东方面孔的油画家,向着镜头竖起中指的,有各种被涂黑了面孔的人物通过肢体语言表达震惊的由于肖像权问题,所以劳伦斯不敢使用之前jk女士评审会上的照片,那些政治人物和明星大腕做广告,但涂黑了的面孔挡不住好奇心。
何况报纸下方就有去年加德纳评审会时的电子新闻链接,观众完全可以通过对照比较,分辨出惊慌失措想要逃跑的政治人物、像小学生一样拉着手姐妹花、跪拜在地的知名艺术家、跪倒并且痛哭流泣的三流鉴赏家究竟对照着哪一位。
其他政坛人物和明星倒还好说,他们惯被人指指点点,而asx则被人嘲笑的很厉害,当天出丑的萨尔门克斯已经因为精神状态异常而辞职,以辛辣讽刺批评出名的asx,在加德纳博物馆丢了脸,一年之后本已渐渐平息,此刻又被提及,逼得asx连发几篇酸溜溜的文章,重复提及艺术沙漠论,并表示一定会去参观个展,并好好评价一下这位东方艺术家。
“艺术不是魔术,一幅过于卓越和过于低劣的作品,同样能够伤害到一位精神疾病患者,至于这位gao是前者或后者,我们到时见。”
asx对高凡的评价,非常谨慎,因为担心再被打脸,虽然称自家前任主笔是精神疾病患者,所以才会被高凡的作品吓到,但是或者不是,他们心里是有数的。
更大范围的风潮,则在波士顿艺术圈吹拂而起,加德纳夫人作为高凡在波士顿个展的负责人,向着圈内人士广发邀请函,相信到时会是一场盛况。
波士顿市民也因为这些广告起了好奇心,虽然展览时间往后推移了几天,不过到了个展开幕那一天,依然有不少人放弃了在广场上喂鸽子的计划,又或者波士顿交响乐大厅举办的城市音乐会,来到加德纳博物馆。
毕竟,这场名为面具的个人画展,是免费的。
2月7日。
一个晴朗的星期日。
五十岁的劳尔福布斯,带着他四十二岁的妻子洛达福布斯,把他的宝马轿车,停到加德纳博物馆的停车场。
博物馆没有泊车服务让劳尔报怨了几声,而洛达则拎着她的普拉达限量版链条包,下车后便挽着劳尔的手臂。
曾经作为超模的洛达,比劳尔高出一头,挽着对方时,可以清晰看见劳尔头上的秃斑。
这个五十岁便拥有地中海发型和庞大啤酒肚的男人,却是波士顿的贵族,来自波士顿源远流长的福布斯财团,四年前曾竞选过市长,当然他失败了,他打算在今年卷土重来,但不久之前的民意调查中,不到4的支持率并不乐观。
福布斯家族的富庶,可以追溯至19世纪初,家族曾从事鸦片贸易,与卡伯特、库兴、柯立芝等几个家族共同组成的波士顿财团,如今仍然是波士顿的无冕之王。
“我期待这个东方画家不会让人失望。”劳尔迈上台阶后笑着说,“毕竟他曾经让那个可恶的家伙吓到要叫妈妈的人,那让我高兴了整整半年。”
洛达知道劳说的可恶家伙,是波士顿的市长,也是劳尔自认为的死敌,他认为如果不是其占据了市长之位,那个位子,就是他的。
“你不怕也被吓到叫妈妈”洛达笑着问。
“哈哈哈我的胆子可以媲美大力神海格里斯”劳尔说。
他们这时已经走进了画展所在展室。
展室并没有选择那个jk女士进行评选赛的三十米透明落地窗大厅。
而是选择了另外一个没有窗子的小厅。
除了门口牌子简单写着高凡个人面具主题画展外,其他没什么布置。
也没安排什么剪彩仪式,虽然加德纳夫人体贴得询问过高凡,按照东方习惯,是不是应该舞个狮子,来一场带有东方特色的庆祝,但高凡坚定得拒绝了,如果非要选择个仪式,他倒是想来一场二人传,让波士顿市民见识一下什么叫神秘东方洗脑节奏。
现在,劳尔和洛达在门口看见了加德纳夫人和那个年轻的东方画家。
加德纳夫人向劳尔打了招呼,他们都算是波士顿上流社会的同类,而在两人寒暄的时候,洛达好奇得打量着这位东方艺术家。
“泥,嚎。”洛达用蹩脚的汉语向画家打招呼。
“heo”画家向她微笑。
两人握手时,洛达注意到这位瘦削的东方艺术家,向她手里塞了一个绿色小瓶。
“hatsthis”洛达好奇得打量着这个小瓶。
“你会用得到的。”那画家对她说,当然,语言不互通,不过当画家做了一个拧开的手势,再向自己鼻前涂抹时,洛达就明白了。
而这时劳伦已经与加德纳夫人寒暄完毕,又想跟画家握手,而这时,这位东方画家却已经揣着手离开了。
“艺术家。”加德纳夫人无奈得说。
“嗯,我们得尊敬他们,毕竟没了我们的尊敬,他们就要饿死了”劳尔自命幽默得哈哈大笑。
接下来,洛达挽着劳尔的手臂,走进了展厅。
展厅不大,呈现出一条弯曲走廊式的结构,十余幅画作依次排列在墙壁上,从头到尾,圆环状延伸,画与画之间,还有一面墙作间隔。
于是,站在一幅画的面前时,是瞧不见另外一幅画的,似乎画家的意图就是让观众不错过他的每一幅作品。
而每一幅作品对面,都有一个标有exit的出口,且有注释:如果您自觉无法继续观看这场个展,请由此退出。
劳尔先是注意到这个出口,不禁笑了:“看来画家先生为我们准备好了逃生通道啊。”
“很贴心。”洛达赞同。
他们走到第一幅画面前。
第一幅画的名字叫虚妄,画作旁用一个白钢条嵌着的纸卡上,写有名字。
劳尔并不十分懂艺术品,但他却立刻就被这幅画中的面具所牢牢吸引。
在他眼中,那张面具呈现一种烦躁而焦虑的红。
深浅不一的红色相互涂抹,构成了一张没有焦点的面具之脸。
在更加深邃的、宛如雨夜的暗色背景中,它空空如也的双眼,给观者一种异常焦虑的观感,劳尔与面具对视,随即就皱起眉头,他慢慢张大嘴巴,只觉得心口中异常烦躁,那是一种无处着力的古怪虚无感,侵蚀着他的心脏
我在做什么
不。
我什么都做不好。
我的人生,就是个笑话。
劳尔痛苦的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