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通过悄悄再翻一次手机中的照片,确定了眼前这个确实是画家高凡。
而不是什么疯子科学家之后。
艾玛对于画家在做什么,表示出了极大的兴趣。
“我在试着调出一种独属于我的颜色。”画家介绍自己的工作。
“像是克莱因蓝一样么”艾玛问。
“你得很对”画家明显兴奋起来,“艾玛小姐,你想见见我创造的颜色么你将是第一位看到这种颜色的人类。。”
“当然想”艾玛瞧着眼前这位画家那英俊的侧脸,不由得心绪高涨,这才是她预想中的采访,双方探讨艺术与人生,果然画家正在进行更深层次的艺术创造,他在寻找一种独属于他的颜色,而她则是第一个看到的人,这多浪漫啊
“艾玛小姐,请跟我来”画家彬彬有礼的邀请艾玛。
他们离开这间实验室。
沿着城堡内哥特风格的走廊一路往深处走。
奇怪的恐惧感又浮上艾玛的心头。
这么大个古堡,好像就画家和他的高龄徒弟两个人,这未免有点太像是一些恐怖片的经典场景了。
而她自己,则就是那个闯入魔鬼巢穴的无辜羔羊。
这个想法逗乐了她自己。
“就在这了。”画家站在一扇门前,转头问艾玛:“准备好了么”
嗯艾玛点头。
画家推开了门。
艾玛看了一片纯白。
这片纯白,和艾玛见过的任何白,都不一样。
它通白但是不折射光芒。
介于灰与白之间,看上去给人一种莫名的沉静感。
她慢慢踱步入其中,左右环顾。
“它们很安静”艾玛喃喃得说,“它们叫什么”
“樱雪,是灵魂的颜色,是在东瀛的一次创作中,我意外获得到了它们。”画家的声音中充满了得意。
“灵魂的颜色真的仿佛能够纯净到看见自己的灵魂。”艾玛觉得它名符其实,“既然您已经找到了樱雪,我看您还在做实验是觉得这种颜色不够完美么”
“不,它们已经很完美了,所以我在找第二种颜色,那应该是一种蓝,我暂时不知道它应该叫什么,但我希望你能帮我找到它。”画家说。
“我能做什么呢”艾玛不明白。
“我想画一幅画,在创作中寻找到这个蓝色,所以我需要一位志愿者模特。”画家说。
“就像是你刚刚完成创作的波士顿人一样么”艾玛眼睛一亮,“您会为巴黎留下一幅城市精神之作么”
呵画家点头:“对的。”
“那您需要怎样的模特”艾玛问。
“我需要你。”画家说。
“需要我”艾玛迟疑着退后一步。
“对,需要你, 不过没关系, 只要进到这个房间, 你已经成我的模特了。”画家向前一步,露出一个略带疯狂的微笑,“你还记得自己是怎样死的么”
这句话让艾玛愕然。
她猛得退后一步, 想喝问画家是什么意思,但下一刻, 大量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那样涌入她的大脑, 那是一条昏暗街道上急驰而来的车灯, 撞击,疼痛, 失去意识,一片雪白场景中的最后弥留,父母的尖叫和呼喊
“我死了”艾玛看着自己的双手, 再盯着这个雪白的房间, 思维陷入极度混乱之中, “那这是怎么回事这是哪里你是谁”
“你在画里”画家的话, 还未说完,整个世界已经开始焚烧, 包括这间白色的房屋,外面的古堡,五色斑斓的哥特式玻璃, 以及一切的一切,都开始被淹没在雄雄燃烧的大火之中
瞧着眼前画中, 那个白色纤细身影。
迅速稀释在大片的蓝色中。
像是一滴墨落进了水中,又迅速失去它自己的颜色和形态, 最终则被融解于无形,高凡皱紧眉头。
“我们失败了。”身边拿着画笔的安娜说, “这个灵魂不够嗯,不够稳定。”
是啊。高凡瞧着调色板中的颜料。
蓝色是用永恒之齿研磨而成的巴黎蓝。
白色则是灵魂藤壶化成的樱白。
这两种颜色,一个能够画出人类灵魂,一个则能够画出一座鲜活的城市。
二者配合,高凡则认为他能创作出不必使用活人灵魂为消耗的支柱之画。
但这个过程出乎预料的困难。
按照高凡对巴黎蓝的理解,他使用这种颜色描绘一个环境,是需要座标的, 这个座标之前曾经是王希孟,曾经是刘秀,曾经是月珠上的蛛女,永恒恶魔在它的神秘完全时, 用这种方式构建了一个又一个时空迷局。
而高凡的创作设想中,想要把一座城市凝固在一个时空里,也必须有这样一个座标,人的灵魂城市的记忆,形成一个稳定的灵魂状态,这种状态下,灵魂不会被污染,便是一根最基础意义上的支柱了。
但灵魂状态的不稳定,则是高凡没有遇到过的情况。
比如这个名为艾玛的记者,她无法理解自己已经死亡,一旦高凡在巴黎蓝构成的城市构图中,画出代表她灵魂的樱白之色,这颜色就会迅速的融解与消失,这种现象之诡异,高凡从未见过。
“我们也许需要一个更加稳定的灵魂。”安娜又说,“比如一些年老的巴黎灵魂高,我们可以去公墓挖坟么”
“且不说污染允不允许,就是一想就会觉得有点邪恶吧”高凡眉头皱得更紧了,“还是需要在法律框架下完成对于遗物的收购的,亲人的认可也是灵魂跟我们合作的条件之一。”
这相当于一种灵魂上的契约了。
比如艾玛的母亲因为生活贫困,而把她的骨灰和生平卖给画家,就意味着画家收购了她的灵魂,于是画家才能把她的灵魂绘进画中,如果失去这个先决条件的话
那不就成了恶魔祭祀么
“所以,一方面要在质上提升灵魂的品质,找到更坚韧的死者,另外一方面则要量上继续做大做强”高凡说,然后大声喊:“大师兄今天收到多少遗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