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在经过短暂的哭泣后,猛的站起身,冲向他早已看好的一面穴壁,抄起手中的沙铲就挖,挖几个小洞可以落足就往上爬,然后再挖,然后,摔下来
好在他爬不高,最高都不过一丈,所以也没摔出毛病,体力的流失和精神上的压抑让他几乎崩溃,眼看实在是攀爬无望,胖子冲到娄小乙面前,双目通红,神情狰狞,
旁边的李三郎不着痕迹的握住了一把锹柄
“你是读书人,你有本事,小乙你现在告诉我,到底该怎么办
我不想就这么活活被憋死更不想看见他们一个个的离开
你有本事,你不是早就做好这样的准备了么”
昏暗的灯光下,娄小乙就叹了口气,
“当然,读书人的一个特点就是不管对什么都有他们自己的准备哪怕是死亡
我当然有准备,你注意看”
娄小乙浅浅的喝了口水,十分不舍的吐出半口在手心上,然后轻轻的泯过散乱的发梢,
“哪怕是死,头型不能乱
把脸打整干净,这样在被人挖到时才能显的有修养
衣衫要整理从容不能衣冠不整,太邋遢的话,小鬼都看不起你
靠墙坐着,这样死的时候就不会东倒西歪
要面带笑容就像在自家庭院里一次普通的静思
要有风度,一切都无所谓,不过是另一段人生的开始而已
就像升上天界享福,而这些活着的傻子却还留恋人间受苦”
钱胖子听的目瞪口呆,跺跺脚转身而去,
“你这个疯子小乙,你就是个疯子你们读书人都是疯子”
李三郎在旁边深深的叹了口气,放下锹把,他很好奇,一个在司马府养尊处优的富贵公子,是从哪里养成这副生死不移,荣辱不惊的气质的
这需要对人生有极深理解,完全看透的睿智老人才能做到的洒脱,细想起来,除了这些,他们又能做什么
李三郎学娄小乙般的,依穴壁坐好,端正形态,收拾袍袖,面带微笑,放空心情,想象天界的美好,仙女的妩媚,自己倘佯其中,隐隐约约听到了某些声音,
“马都在这里,人就一定在撒开了找百座窟洞,一个不漏”
“统领快来,这里有个深洞”
李三郎心头一紧,接着一松,绷了多少天的弦一软,脑中一荡,歪歪着身体便倚穴壁倒了下去
心中还在后悔,人都来了,要保持风度啊
奈何,身体却不听大脑的指挥
在普城,最近发生了一件家喻户晓的大事
一群富二代异想天开的去戈壁郊游踏青,顺便寻幽揽秘,结果在戈壁边缘的无名土壁窟刻中遭遇塌方,八个人,两死数伤,惨不忍睹
听说好几个都是用马车拉回来的,最后会不会留下残疾还不好说。
个官二代,就是普城鼎鼎大名的娄府家公子,也不知到底伤的怎样清高书香人家,又是怎么和这些混世小魔王扯到一起的
城西平民区,一个普通的小四合院中,一个书生正和几位同窗交好举杯共饮,酒是巷间小杂铺最廉价的酒,菜是一盘五味豆,虽然很寒酸,但不耽误他们怦击时政,指点江山,
正所谓,身虽贫穷,不敢一日忘国
“听说此次普城大动干戈,足有数百府兵马队参与其中,如此公器私用,假公济私,咱们联名州郡,向学政观察使投上联名信,便板不倒普城府尊,也得恶心恶心他,让他以后不敢太过对那些富贵人偏袒,尤其是司马娄府
题目我都想好了,国之税收,岂能为私家所用长此以往,城将不城,国将不国,兵戈之凶,岂不是成了地方官员谋私利的工具”
一名士子慷慨激昂,另一名附合道:
“正是如此,若是联名,算我一个
普城风气,是该改改了,一个过气近二十年的前司马,还能在地方上呼风唤雨,周围富绅百姓竟然无一敢出声,岂不是咄咄怪事
我辈读书,修身平家报国,正是该我等意气呼喝出声之时,咱们各联乡好,朋友,同窗,正值夏闱不远,給学政大人一个深刻的印象,以为进身之阶”
众人纷纷叫好,一番喧闹后,才看向此间的主人,无双。他们都是无双的至交好友,说什么国家谈什么抱负,不过是说出来装门面,扯大旗的真正的原因就只有一个,为无双在游湖春会上的不公,以及接下来普城各有司隐隐约约的打压和排挤
各种官方文会也不请他了,大部分士绅场合也对他敬而远之了,最关键的是,在今年秋闱的文元大考资格认定中,他无双公子竟然就落了选,而是其他一些远不如他的书生士子去参与,不用说,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娄府在怪他春会出口无忌,从而暗暗施加的压力
在贫寒书生圈子里,娄府这样的行为很不得人心,于是才有了联名具告学政的由头,
在这个世界,在照夜国,读书人的地位还是很高的,可能也是为了压制修行者的原因;像他们这些最初级的文状,是有联名上奏学政的资格的,当然,这种上奏并不正规,不是官府上下级那样的必须重视,有所回应;
文状们的上奏更多的是表明一种态度,一种抗争,一种不满,作为主官学政可以置之不理,也可以在地方主官那里提一嘴,卖士子们一个人情,搏些仗义执言的名声,如果要让他把这些上奏不满真的煞有其事的再往上报,那是绝不可能的,吃饱了撑的么为一群穷学生去得罪官场同僚
无双淡淡一笑,“慎行就我所知,此番府城马队出动并没花府库的钱,二是商人们自己包了,所以如果你们以损府库而行私利,这一条就不成立
在我看来,联名是极好的,但这由头要另选,比如,国之利器,军之刀兵,乃一国之柱石,又如何能依商人逐利而动
这样写,层次更高,更加犀利,大义之下,让他们无法辩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