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惊变中,有很多的自然反应,怒骂,挣扎,反抗,求饶,都是心理崩溃的前兆,再加把劲,就能掏出他的牛黄狗宝
但像这老者这样,有目的的装傻卖老,只能说明此人心中清明,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面对的是什么
这样的人,很难在短时间内让他彻底臣服,而娄小乙的时间,并不多
他为什么来这里而不是劝住彩姨就完事就是要一次性的解决这个麻烦便解决不了,也要給背后的人一个态度让他不敢有下一次
否则这次躲了下次呢只有千日做\,没有千日防\的道理
这才是娄府小主人必须做的
“陷害娄府,是何人指使你说出来,我便饶你一命”娄小乙单刀直入。
那老者闻言,便叹了口气,娄府就是娄府,司马旧府,不容轻侮,自己这好不容易骗得那傻女人的信任,只差最后一步便能功成,却没想到被人横插了一杠子,不用想,这人一定是出自娄府,或者受娄府所托而来。
“你说的,我听不懂阁下再不放手,我可要开口喊人了”也就只能装傻了。
娄小乙轻蔑的一笑,“那你为什么不喊活了这么大年纪,见识想必也不少,想来也知道在所有的伤害现场,高声大喊就是取死之道
既然你说什么也不知道,不如我来搜搜看,看看堂堂的胡府管家,身上都带着什么出色的文题”
老者出声告饶,“也罢,既然阁下什么都知道,我也不好坚持,不过请給老夫一点体面,由老夫自取可好”
娄小乙点点头,他哪有搜身的经验,如果是个丰满女子么,他不介意亲自动手,但一个黄土都快埋到脖子的老头子,他哪有心思搜他的身
自己来最好反正作为一个普通人,年迈苍老,又如何是他这样年轻力壮,还有灵力傍身的修行人的对手他有把握,在这路管家有所异动前阻止他
路不平一边摇头叹息,一边慢腾腾的从靴筒中抽出一小卷丝锦,递与娄小乙,
不似作伪,娄小乙接过丝锦,下意识的顺手打开要一辨真假,却没留意到路不平的手顺势在嘴边抹了一下,然后神态自若的端起身前的茶杯,茶水送下,剧烈的咳嗽中,把喉中之物送下
娄小乙马上反应了过来,再拍手其背,却哪里还来得及
路不平面色阴狠,一边咳嗽,一边嘲笑,
“靴筒有两卷一卷为假,一卷是真真的已在老夫肚中,开膛可得,不过我劝你手脚要快,墨迹淡薄,一入胃液,怕是不能持久”
“老狗好心思”
娄小乙发现自己还是小看了这个世界的人心奸诈,他自觉已经很小心了,却不想这路不平防的滴水不漏,在他眼皮子底下都能使诈,这是个教训
路不平狞笑道:“证据没了,你能奈我何送官私刑
或者,杀人灭口捕房的人就在楼下你躲的脱
世界之大,有无数神秘,知道为什么凡世间凶杀者甚少么因为这世上还有你不能理解的力量
我便是要害你娄府,又怎样在我吞下丝卷那一刻起,我就是个来同福戏楼听戏的老人,世人皆可证明”
娄小乙平静了下来,他不能动怒,更不能被对手所激
“这么做,值得么”
路不平怨毒的目光回瞪过来,“有什么值得不值得的我风烛残年,不为身后事,谁抛眼前身
得罪了你娄府,我的身后事无忧;得罪了指使者,我连身后都没有
你告诉我,我该怎么选
放手吧,我也不来拦你,容你自去,咱们之间的过节,以后接着算”
娄小乙就叹了口气,“好”
右手扶正他的脖颈,左手发力,在后脑上一压,只听嘎嘣一声,路不平颈骨断折,摊软在太师椅上,大小便顺裤腿而下,四肢还在不停的抽搐
娄小乙转身,轻声道:“谁也不能剥夺小爷当一个快乐米虫的权利不管是你,还是你后面的那些人”
出得包间,掩好房门,娄小乙步履自然,既不紧赶,也不拖延,那小二在楼梯口端着一壶香茗迎了过来,
“客官这是”
他没想到这两个人的谈话会这么短,短的他还没来得及献上殷勤,却见后来的客人阴沉着脸,从他身便边擦身而过,只留下半句,
“话不投机”
小二僵在了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像干他这一行,最是考验眼色的职业,眼力劲好就打赏不断,如果不知好歹的往前凑,挨顿骂是轻的,被人抽个嘴巴也实属正常,像现在这种情况,他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进去送茶的打算,不投机,就是谈崩了,谈崩了,自然心情就不好,自己现在送这壶茶上去,怕是好没捞到,还得被人烦
再往楼下看时,那客人已是走的远了。
娄小乙走在大街上,速度并不快,这条街道是从娄府方向过来的必经之路;大户之家的马车,不会轻易去钻那些偏僻巷子,一来颠箥不堪,二来时有乞丐小\骚扰,所以必然是要走大道的。
在接近一个拐角处,一座绸布店后面,娄小乙闪了进去,十数息后再走出来时,已经是身上最后一件青色长衫,那撇胡子也被他扯了下来,
顺大道回走,心有所感
杀人了两世加起来都是第一次,不过让他奇怪的是,他的心中竟然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他晕血,但却不晕死人
让他惊讶的是,在当时最后一瞬间的决定,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迟疑,仿佛杀死路不平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没有之一
他做了,也不后悔
这个人很危险,为了自己的米虫生活,不能留留就是对娄府的最大的不负责任
他也能猜到,路不平是为了身后事做铺垫,想給子孙后代一个光明的前程,代价就是娄府和他自己一起同归于尽,而把希望寄托于其背后的主使者身上。
对路不平来说,这是很正确的选择,娄府只剩下了名望,又哪里还有实际权力
至于背后的主使者到底是谁,这并不难猜,捕房,刑司宋大人,能调动这条线上的人,又怎么可能是个小人物
这个路不平躺在这里,就是一个回答,就是娄府的态度
至于路不平威胁他的所谓的什么不理解的力量,说的就是修行人,娄小乙很明白这一点,这也是他整个行动下来一直小心翼翼的原因
前世的谍行,再加这一世的修行,如果这也被揭穿,他就认了
总不能伸头等死,什么都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