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浪心中一凛,知道自己纵然肉身重生,还是无法瞒过华云楼的眼睛,当初正是华云楼将他逼下山崖,此人的绝情和冷血秦浪早就领教过。
秦浪临危不乱,笑眯眯道:“我和你好像不是很熟。”
华云楼不容置疑道:“跟我回九幽宗。”
秦浪摇了摇头道:“不可能。”
华云楼冷冷道:“那就只好把你的尸体带回去。”
咕嘟
却是古谐非吞了口唾沫,他在为秦浪的命运担心,虽然他很想出手相助,但是理智告诉他,就算自己冲上去也无非是多死一个,他们的修为距离华云楼实在是太远了,古谐非并未选择逃离,仍然坚定站在秦浪的身边,内心在激烈交战着。
陈薇羽道:“华先生,秦浪是镇妖司的人,也是朝廷的人,您究竟是对我们镇妖司不满还是对朝廷不满”
华云楼皱了皱眉头:“此事与你无关。”
陈薇羽道:“很不巧,这件事和我有关。”
古谐非跟着叹了口气道:“华先生,你只怕不知道吧,秦浪现在是大雍御史大夫桑竞天的义子,你要杀他是不是先去征求一下你们宗主的意见,九幽宗虽然名震天下,可毕竟宗门还在大雍的地盘上,您是真不怕为宗门惹来灭门之灾吗”
华云楼焉能听不出古谐非是在威胁自己。
洛空城此时也率领多名护卫出现,七层妖狱被毁,所有在押妖犯全都逃离。刚刚救了他们的华云楼却又向秦浪发难,就算陈薇羽不维护秦浪,洛空城也必须要站在秦浪的立场上,毕竟秦浪是镇妖司的银巽护卫。
华云楼冷冷望着这群人道:“此乃九幽宗的内部事务,不想死的让开。”
洛空城充满讥讽道:“什么时候我们镇妖司的人也归你们九幽宗管辖了”
陈薇羽道:“华云楼,你今天胆敢动秦浪一根指头,我必向圣上奏明此事,封了你的九幽宗,让你九幽宗的门徒在大雍再无容身之地”
包括秦浪在内的所有人都诧异地望着陈薇羽,虽然都认为未来皇后陈薇羽有这个资格说这种话,也有能力办到这件事,但是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维护秦浪,好像有些不妥,他们两人什么关系难免让人浮想联翩。
咕嘟
古谐非又咽了口唾沫,看了看秦浪,男人长得好看就是讨女人喜欢,他姥姥的,怎么就没有女人这么维护我没发现啊,这小子什么时候和陈薇羽勾搭上了
其实多数人都抱有和古谐非一样的阴暗心理。
秦浪向华云楼笑了笑道:“七公主还好吗”
华云楼愣了一下,马上就明白秦浪问这句话的目的,这厮是要火上浇油,给九幽宗罪加一等。
洛空城道:“七公主乃朝廷通缉的要犯,华云楼你们九幽宗窝藏重犯,当真要和朝廷做对吗”虽然他很想明哲保身,但是在关键时刻,还需要站队在陈薇羽一方,必须要表明态度。
华云楼轻声叹了口气,他向陈薇羽道:“我给陆师兄一个面子。”
原来陈薇羽在八部书院师从陆星桥,陆星桥离开九幽宗后,从不在人前提起他是九幽宗弟子的事情,更不会谈起九幽宗内部的事情,所以连陈薇羽这个学生对九幽宗都缺乏了解。按照辈分,陈薇羽应当尊称华云楼一声师叔。
华云楼腾空而起,化为一道白光瞬间消失于天际之中。
古谐非长舒了一口气道:“好险”
洛空城神情黯然,七层妖狱被破,妖犯纷纷逃离,身为司狱的他必然要首当其责,现在已经没什么退路了,只能尽力捉妖,能弥补多少是多少。
陈薇羽道:“洛司狱,今天的事情我会如实向父亲禀报。”她清楚洛空城此刻面临的困境。
洛空城点了点头:“谢谢大小姐。”心中并不乐观,陈穷年什么人他还不知道,遇到这种责任陈穷年是不可能往自己身上揽的,最终担责得还是他洛空城。
洛空城道:“秦浪,你送大小姐回去吧。”
“不用,我自己回去。”陈薇羽转身走向马车,拉车的两匹健马的身体却突然炸裂开来,化成了两团血雾,秦浪反应及时,利用身体护住了陈薇羽,避免她被血溅一身的尴尬场面。
车夫被血染成了一个血人,吓得魂飞魄散,颤声道:“不是我不是我我什么都没做过”
古谐非骂道:“卑鄙,如此身份怎么会做如此卑鄙之事。”他认定了是华云楼所为,应当是华云楼恼怒陈薇羽对他不敬,所以用这种方式进行警告。
陈薇羽的脸上失了血色,虽然她的心理素质绝佳,仍然被眼前的血腥场面吓了一跳。
出于对陈薇羽的安全考虑,秦浪和古谐非两人将她送回了府邸。秦浪打着古谐非的油布伞,陈雨薇走在伞下,古谐非淋着冬雨跟在伞后。
陈薇羽在大门前停步,望着一身血迹的秦浪,她叹了口气道:“今天辛苦你了。”
古谐非识趣,看出这对男女还有话要谈,走得远远的,忽然意识到自己压根就不该跟过来,明显有些多余。
秦浪道:“辛苦你才对,是我让你卷入了这场麻烦之中。”心中对陈薇羽多出了许多好感,毕竟在生死关头,陈薇羽毫不犹豫地维护了自己。
陈薇羽摇了摇头道:“和你无关,为了今日之事,他们谋划绝非一日,就算我今天不去万花楼,还会遇到麻烦。”她精通推演之法,已经算出今日必有此劫,但是终究还是晚了,若是师父陆星桥在,或许能够提前预测并躲过今日之劫。
秦浪道:“还是要谢谢你,不然我恐怕要死在华云楼手里了。”
陈薇羽道:“他根本没想杀你,我看他刚才只是虚张声势,从一开始就没想针对你,之所以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无非是想找一个合理的借口离开罢了。”
秦浪暗自佩服陈薇羽的睿智,其实他也看出华云楼今天的举动有些反常,华云楼那个人向来是油盐不进,没那么容易退让,能让他放过自己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华云楼压根就没想对付自己。
“也许他根本不是凑巧出现在这里。”陈薇羽抬起俏脸,美眸仰望雨停的天空,依然阴云密布,不知何时才能乌云散去重现晴朗的天空
秦浪道:“回去吧,身上都湿了,千万别着凉。”
陈薇羽意识到眼前的男子正在关心自己,抿了抿嘴唇,寒风吹来,秦浪宽厚的肩背为她挡住了一些,然后将油布伞交到她的手中。
陈薇羽接过油布伞,小声道:“你也快回去吧。”打着伞转身离开。
秦浪等陈薇羽进入府邸,方才转身离去,差点和出现在身后的古谐非撞个满怀,古谐非一脸怨念:“伞是我的。”
“知道”
“慷他人之慨”
“咱俩谁跟谁啊”
“借花献佛”
“至少手有余香。”
“无耻”
秦浪笑了起来,半边脸都沾满了马血,笑起来有些狰狞。
古谐非道:“你跟她是不是”
秦浪摇了摇头。
古谐非叹了口气道:“她可是未来的皇后,你要是真把她给那啥了,等于绿了大雍的万里江山。”
“江山本来不就是绿的吗”
陈穷年人在雍都,可是没有一刻感到太平,刚刚得知镇妖司被毁,七层妖狱众妖逃离的事情,来不及应对,因为太后专门召见了他。
在司礼监太监安高秋的引领下,陈穷年来到乾清宫西边的偏殿,太后萧自容特地召他来这里见面。
短短两日,两次召见,第一次为了女儿和皇上的婚事,第二次却不知又是为了什么陈穷年隐约觉得和镇妖司刚刚发生的事情有关。
跪拜之后,珠帘后方的萧自容给他赐座。
萧自容的声音从珠帘后传来:“陈大人,哀家刚刚听说镇妖司出了大事。”
陈穷年恭敬道:“启禀太后,镇妖司为妖人联手摧毁,臣正要奏请太后,即刻返回赤阳彻查此事,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查清真相,给朝廷一个交代。”
萧自容叹了口气道:“已经毁了,该逃的也已经都逃了,就算你回去也无济于事,不急,还是等皇上的葬礼之后再回去吧。”
陈穷年重新跪倒在地上:“请太后治臣失职之罪。”只是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她都不让自己回去处理,难道还有其他的打算心中难免忐忑。
萧自容道:“你人在雍都,赤阳发生的事情和你又有什么关系起来吧,哀家心中明白得很。”
陈穷年内心一宽,看来萧自容并没有要追责自己的意思,站起身回到凳子上落座,安高秋向他悄悄递了个眼色。
“太后,镇妖司数十年基业毁于一旦,臣实在是愧对太后的信任。”
萧自容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次的事情必然是蓄谋已久,你也不用往身上揽责,朝中有人巴不得你承担这个罪过,总而言之,哀家信你。”
“臣诚惶诚恐,感激涕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