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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 憋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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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兵部尚书宗无期前来求见,在这个敏感时刻前来,应该有大事,何当重让人将他请进来。

宗无期远神情慌张,见到何当重父子二人都在,提出有重要事情单独向何当重禀报。

何山阔本想回避,可何当重却表示不用,凭直觉意识到宗无期的拜访很可能和新近发生的事情有关。

宗无期抱拳向何当重深深一躬道:“大帅,属下做了一件蠢事。”虽然现在何当重的地位已经发生了改变,可是宗无期还是习惯这样称呼他。

何当重道:“说吧,别卖关子。”

宗无期又向何山阔看了一眼,明显还是有些顾忌,本来他是想单独向何当重坦诚的。

何山阔微笑道:“宗叔是不是想说山铭居住的别院是您送给他的”

宗无期惊诧地张大了嘴巴,这件事除了他和何山铭之外根本没有其他人知道,难道是何山铭泄密

何当重闻言一怔:“什么”

宗无期垂首汗颜道:“是属下的错,大帅我绝非是行贿,只是一次和山铭一起饮酒,山铭喜欢那套宅院,所以我”

何当重气得脸色铁青指着宗无期的额头怒斥道:“糊涂你还送了他什么”

宗无期犹豫了一下,咬了咬牙方道:“送过几个歌姬”

何当重拍案怒起:“还说不是行贿”

宗无期道:“我和山铭素来投缘,而且这还是在我来京之前的事情。”

“正因为如此,别人才会说你是依靠行贿当上了这个兵部尚书混账简直混账”何当重气得破口大骂。

宗无期扑通一声在他面前跪了下去:“大帅,我真没有想过行贿,我更没有杀害任枭城,我过去的确和任枭城有过矛盾,但是后来您亲自出面为我们说和,我们早已化干戈为玉帛”

“谁会相信”

屋漏偏逢连夜雨,一件事接着一件事而来,如果说不是阴谋,谁都不会相信。

何山阔一旁劝慰道:“父亲,事情已经发生了,您埋怨宗叔也是无用,还是先起来再说吧。”

何当重摆了摆手示意宗无期站起来。

宗无期起身之后,满怀忐忑道:“大帅,我应当怎么办”

何当重余怒未消冷哼一声。

何山阔道:“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宗叔,那套宅子目前是你的还是山铭的”

宗无期老老实实答道:“是我买下来送给他住的。”

何山阔道:“也就是说宅子仍然是你的,山铭借来居住虽然有些不妥,但是并不违法,只要你们一口咬定这其中只是友情的成分,外人也说不出什么。”

宗无期叹了口气道:“可是任枭城的脑袋。”

何山阔道:“栽赃陷害是常有的事情,布局之人并非是要制你于死地,宗叔身体不好,我看还是休养一段时间。”

宗无期愣住了,他有些不明白何山阔的意思,自己身体好端端的,什么叫休养一段时间

何当重冷冷望着宗无期道:“如果朝廷坚持要查下去,你肯定会有麻烦,歇一阵子也好。”

宗无期此时方才完全明白了,何山阔是建议他称病辞去兵部尚书之位,心中真是纠结,屁股连位子都没焐热呢,这就要辞职何家这是要自己将责任扛起来啊。

何山阔道:“大雍的朝制无论怎样改变,军心都必须要维系,所以宗叔不必担心赋闲太久。”

宗无期抱拳道:“明白了”

宗无期离去之后,何当重道:“阔儿,这样对宗无期是不是残忍了一些”

何山阔摇了摇头道:“眼前的这件事是太后和桑竞天联手布局,父亲位高权重,手握重兵,就算对大雍忠心耿耿,可帝王心术,叵测不定,他们最担心就是权力失衡,若是他们认为一方坐大,马上就会着手进行权力的重新分配,太后让您推荐六部人选,表面上看是对您的信任,可实际上却是在利用这件事来考察您。”

何当重懊悔道:“举贤不避亲,此言差矣,我做错了。”

何山阔道:“父亲的本意没错,当初您也说过,所有人选都是太后事先拟定然后询问您的意见,您自然不会说自己下属的坏话,也就是说从那时起太后就开始着手布局了,她真是不简单,深谋远虑,女人很少拥有这样的长远的眼光。”

何当重道:“你当初提醒过我,我还不以为然。”

何山阔微笑道:“那是因为父亲军权在握,自然不用担心太后做局。”

“现在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又该如何破局”

“太后仍然不敢动您,放眼大雍除了您还有谁能震住三军太后这次的行为是要削弱您的军权。”

何当重冷笑道:“痴心妄想”

何山阔道:“在太后的眼中,吕步摇是拦路虎,李逸风是挡箭牌,您、桑竞天、陈穷年才是她最理想的权力核心,桑竞天应当是太后的自己人,她之前做了那么多事就是为桑竞天铺路,陈穷年是她需要团结的一方,她想要利用陈穷年分化吕步摇的残存影响力,并牵制桑竞天,所以才和陈穷年结成了儿女亲家,至于您,她是不得不用,可用您却又充满了忌惮,这次只是对您的一次试探,父亲刚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释出一部分无关紧要的权力,向她表明忠心。”

何当重眯起双目,凛冽的目光如箭矢般射向阴沉沉的苍穹,儿子说到了他的心坎上,终有一日,自己对大雍不再那么重要,当有人可以取代自己的时候,他就会被如弊履一般抛弃,吕步摇就是他的前车之鉴,或许他的下场比吕步摇更惨。

何山阔道:“父亲想好要如何让步了吗”

何当重平静道:“其实退一步也没那么难。”

腊月二十八,在新年到来之前,发生了令大雍朝野震动的几件大事,大雍新任丞相李逸风辞去相位,原因不详,他和太尉何当重联手推举太师桑竞天登上相位统领百官,同时,大雍兵部尚书宗无期因病辞职,兵部尚书由刘焕年担任。

兵部侍郎任枭城被杀一案,也缉拿到了凶手,凶手乃是江源府人,杀任枭城的原因是过去他女儿被任枭城的儿子任甲光强行霸占,一直怀恨在心,这凶手被刑部拿住,对自己所犯罪行供认不讳,不等再度提审就在狱中选择服毒自杀。

李玉亭在西羽门被囚禁三日之后也终于重获自由,李玉亭在得知自己的自由是父亲用相位换来的之后,不由得失声痛哭,如果时光能够从头再来,他绝不会选择和秦浪作对。

秦浪对李玉亭没有同情也没有仇恨,短短几日,西羽卫已经发展壮大到了一百多人,这还是陈虎徒精心挑选的结果,大雍正值多事之秋,这年头想要谋个吃皇粮的差事并不容易,陈虎徒昔日的战友有不少人在退伍之后都生活窘迫,西羽卫的成立刚好可以帮助这些昔日曾经同甘苦共患难的弟兄。

李玉亭被释放的当日,古谐非从赤阳赶回,他也没料到短短几天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途中就已经听说桑竞天当了丞相,得悉这件事之后,古谐非就知道秦浪的危机已经解除了,再怎么说桑竞天也是秦浪的干爹。

古谐非骑着黑风带着满身尘土来到了西羽门,白玉宫的马车几乎在同时抵达,看到白玉宫出现,古谐非翻身下马招呼道:“长公主殿下”

白玉宫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然后气势汹汹进了西羽门,大声叫道:“秦浪,你给我出来”

秦浪听到白玉宫的声音无动于衷,在一旁跟他商量西羽卫编制的陈虎徒低声提醒道:“长公主来了。”

秦浪点了点头道:“我知道。”

陈虎徒道:“我先出去回避一下,好像有些来者不善。”

秦浪笑了起来:“兄弟之间不是应当同甘共苦”

陈虎徒叹了口气道:“这事儿我真帮不了你。”陈虎徒向门外走去,还没有来得及开门,白玉宫一脚就把房门给踹开了,幸亏陈虎徒身手矫健,躲开拍向自己的门扇,侧身将白玉宫让了进去,然后举步出门,又顺手把房门给带上了。

秦浪坐在椅子上,望着小脸儿憋得通红的白玉宫:“你脸怎么了”

白玉宫怒道:“憋得”

秦浪道:“茅厕在后院,我带你过去。”他作势要起身,白玉宫冲上来一脚蹬在他胸膛上,不过力气不大,秦浪张开双手:“白玉宫”

“叫我什么”

“上将军”

“不对”

“姑姑”

白玉宫咬牙切齿道:“我没你这样不要脸的侄子秦浪啊秦浪,你眼里还有没有我把我放在什么位置背着我自立门户,搞什么西羽卫,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秦浪叹了口气道:“你搞清状况再骂人好不好我何时背着你了这几天发生了多少事情,我遇到了多少麻烦,你身为我的顶头上司,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你在哪里”

白玉宫道:“我我生病了”

秦浪望着她一清到底的美眸:“什么病”

白玉宫眨了眨眼睛。

“嗬,你居然说谎”

白玉宫的脸红了:“我我没说谎我我肚子疼”

“痛经啊”

白玉宫把脸蒙上了:“不要脸”真是羞死人了,他什么话都能说出口,可是他怎么知道

秦浪拍了拍她抵在自己胸口的右脚:“能不能麻烦您高抬贵足”

白玉宫吸了口气,把手放下,两只大眼睛里羞涩仍然未褪:“那你也不能自立门户。”

秦浪道:“你讲点道理好不好,把脚拿开,我给你看样东西。”

白玉宫还是坚持不动,秦浪抓住她的足踝,白玉宫尖叫一声,身体失去平衡向后面仰倒,秦浪在她倒地之前,搂住她的纤腰,两人四目相对,白玉宫的脸红得越发厉害了,一颗心怦怦直跳,简直要从她的胸膛中蹦出来。

秦浪道:“你要是真憋得慌,我还是先带你去方便。”

“滚我是被你气得”

白玉宫推开秦浪,去刚才他坐得椅子上坐下,屁股暖暖的很舒服,毕竟秦浪焐半天了。

秦浪去找出那份密旨递给白玉宫过目,白玉宫看完之后,气就消了大半:“原来这西羽卫属于天策府”

秦浪点了点头:“自然属于你的管辖,我还是你的下属,你想想啊,你这个天策府上将军其实就是个光杆司令,咱们好不容易逮住了一个机会,能够招兵买马,拥有自己可以调遣的手下,你愿意错过吗”

白玉宫摇了摇头:“当然不能错过,可是你怎么都应该事先跟我说一声,只要你想告诉我肯定有办法。”

秦浪道:“你让陆星桥和邱玉成加入天策府和我商量了吗”

一句话把白玉宫给问住了,看到秦浪一脸的得意,白玉宫意识到自己就快被他给说服了,她马上又摇了摇头道:“不对啊,我是你上司,我当然不需要跟你商量,你做事必须要跟我商量,你这种先斩后奏的行为就是背叛我最恨别人背叛我”

秦浪收起那道密旨:“你只管把你的小心眼放在肚子里,我永远不会背叛你。”

白玉宫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这是向我表忠心吗”

“你爱怎么想怎么想。”

白玉宫道:“西羽卫,不错带我转转。”

秦浪带着她出门,看到满面风尘的古谐非,古谐非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己从赤阳一路飞奔回来,连句话都没顾得上跟他说呢。

秦浪道:“古大哥,事情顺利吗”

古谐非点了点头。

秦浪来到他近前,塞给他一把金叶子:“找个地方先洗个澡,放松放松,晚上我请你喝酒。”

古谐非眉开眼笑,还是兄弟懂我,他抱了抱拳算是道别,大袖摇摆,直奔斜月街而去。

白玉宫跟着秦浪在西羽门转了一圈,感觉还不错,之前对秦浪的怨气已经一扫而光,低声道:“现在有多少人了”

“一百一十三人,编制是五百人,所以人员还在招募,这件事主要由陈大哥负责,我们本着宁缺毋滥的原则,全部挑选精英好手。”

“不错,不错”白玉宫赞道。

秦浪道:“虽然西羽卫都听从你的号令,但是有一点我还是事先声明一下。”

白玉宫道:“说”

“这边的事情我不想陆星桥他们介入,我全权负责,直接向你汇报,天策府的其他人无权干涉西羽卫的事情。”

白玉宫道:“你好像对陆师叔抱有很大的戒心呢。”

秦浪道:“看来你是双耳不闻窗外事,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你是一点都不知道。”

白玉宫有些难为情道:“我病了”底气不足,真相都被秦浪知道了,实在是想不通,他怎么就能知道的呢

秦浪这才将他和邱玉成之间的恩怨简单说了一遍,事到如今也没啥可隐瞒的,白玉宫听完之后突然感到内疚了,垂下螓首道:“是我对不起你,我真不知道我师兄不,那邱玉成跟你有旧怨,我马上就把他给赶出天策府。”

秦浪摇了摇头道:“不用,我和他已经把话说开了,他现在也不敢轻举妄动,你什么都不用说,我倒要看看他来这里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白玉宫道:“他是随同陆师叔一起来的,秦浪,我觉得你对陆师叔有成见,当初如果不是他帮我,我可能早已死了。”

秦浪心中暗忖,你眼中的陆师叔只不过是一个冒牌货,微笑道:“可能是因为我不喜欢九幽宗的缘故。”

白玉宫道:“我保证,只要我活着,绝不让九幽宗伤害你”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绝不让任何人伤害你。”说完猛然转过身去,风一样向外面的马车奔去:“我走了”其实不想走,只是害怕被秦浪看到自己脸上的羞涩。

秦浪叫道:“吃了饭再走啊”

晚饭就在锦园,古谐非沐浴更衣浑身上下焕然一新,神采奕奕地出现在了锦园,陈虎徒下厨做菜,龙熙熙带着婢女在花厅准备餐具,王厚廷帮着秦浪修补后院的那艘旧船,秦浪将丹书铁券重新钉在了船上。

吕步摇随同赵长卿一起从敞开的小门走了进来,本来吕步摇是不想参加的,可秦浪非得让赵长卿去请。

吕步摇来到船头望着那块丹书铁券,抚须笑道:“你知不知道它意味着什么”

秦浪将未完成的活交给了王厚廷,向吕步摇行礼:“吕公,这是皇上赐给我的丹书铁券。”

吕步摇道:“过去曾有七面,现在只剩下你这唯一的一面,这丹书铁券是可以保命的。”

赵长卿道:“那何山铭砍了丹书铁券,损毁圣物,欺君之罪,按律当斩,现在居然可以逍遥法外。”

秦浪微笑道:“法理不外乎人情。”

赵长卿有些迷惘地望着秦浪:“你这句话究竟是何意”

秦浪道:“律法是道德的底线,道德即人情,律法的存在从根本上是为了维护人情的存在。一般不会超出人的情感之外,也就是说,律法富含人性化。”

赵长卿目瞪口呆,这和他王子犯法庶民同罪的认知有所偏差。吕步摇却大声赞叹道:“好一句法理不外乎人情,秦浪啊秦浪,就冲你这句话,老夫今晚也要不醉无归”

赵长卿虽然还是无法转过这个弯儿,可是吕步摇在他心中是如同圣人般的存在,既然他说好,那就一定是真得很有道理,秦浪虽然比自己年轻,可见识要比自己强上太多,天赋使然,难怪他都已经娶妻了,白玉宫还是对他如此迷恋,人和人果真是不同的。

龙熙熙一身红装,打扮得非常喜庆,眉目如画,楚楚动人,哪还有丝毫的病容,她招呼众人落座。

吕步摇让她也坐,可龙熙熙却婉言谢绝了,虽然在她心中并无世俗中男尊女卑的观念,但是她也清楚今晚是属于这些男人的欢聚时刻,她的存在会影响到他们畅所欲言。

吕步摇望着这群年轻人,心中忽然感到欣慰,他一度以为大雍已经病入膏肓再无希望,可是看到他们,尤其是看到秦浪,他开始意思到,大雍气数未尽,通常危机之中蕴藏着转机,寒风刺骨的时刻恰恰是距离春风送暖最近的时候。

秦浪举起酒杯,首先谢过这段时间众人给他的帮助,尤其是吕步摇,在当天那种情况下能够挺身而出实属不易,毕竟他已经淡出大雍政坛,一举一动难免不会被人进行过分解读。

第二个应该感谢得是古谐非,古谐非在危机之时,二话不说千里走单骑,前往赤阳拜访肖红泪,为秦浪解决半月门的后顾之忧。

古谐非喝了秦浪的敬酒道:“我这一路上倒是听说了不少的传闻。”他看了看吕步摇,毕竟有这位德高望重的老丞相在,说话还是要顾忌一些分寸。

吕步摇微笑道:“你不用管我,老夫这辈子从来都是该听的听不该听得一句也听不到。”

众人都笑了起来。

古谐非道:“反正是传闻,外面都说这何山铭之所以针对秦浪,是因为当初何山铭曾经向熙熙郡主求亲,结果被拒绝,从那时起就恨上了秦浪,后来这何山铭又打起了长公主的主意,可长公主也没看上他。”

王厚廷故意道:“长公主看上了谁”

古谐非小眼睛望着秦浪,一群人都笑了起来,陈虎徒端起面前的酒碗一饮而尽,心中暗忖,秦浪这小子是个情种,自己的妹妹何尝不是对他情根深种,只可惜妹妹命运多舛,现在自己这个当哥哥的想见她一面都难。

赵长卿也喝了一碗酒,感情就是如此玄妙,喜欢的人都不肯正眼看他,明知没有任何的结果,可自己仍然斩不断那份喜欢,明知是镜花水月,可就远远的看看也好。

秦浪道:“听说何山铭已经离开了雍都。”

陈虎徒道:“看来他是赶不及你正月十六的决斗了。”

古谐非并不知道秦浪和何山铭决斗的事情,赶紧问个究竟,听说之后,不屑道:“何山铭看起来好像是一条汉子,想不到做事如此孬种,当真是虎父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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