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礼部员外郎升到礼部郎中是什么概念姜留听姜猴儿解释了一通,终于弄明白了。
礼部有一尚书、两侍郎、四郎中,所以礼部郎中在礼部,是仅次于尚书、侍郎的官职。套用现在职位,通俗点解释就是:礼部尚书是礼部正职部长,两个侍郎是副部长。礼部下设机构礼、祠、膳、客四司,每司有一个司长即礼部郎中,每个司长有两个以上司长助理即礼部员外郎,礼部员外郎之下还有堂主事、主事等职位。
所以她大伯是从副司长升为了正司长,礼部比大伯官大的只有一尚书两侍郎了。
别小看这一步,越往上越难,六部大部分人一辈子就只是六部衙官,提升根本无望。姜家人包括姜松自己,都认为他这辈子只是个员外郎了,谁知丁忧期满回衙门做事不过月余,竟升官了
姜松升官之后,每月俸钱、春冬服布匹、禄粟跟着官职涨,除此之外茶、酒、厨料、薪、蒿、炭、盐,甚至喂马的草料及随身差役的衣粮、伙食等也跟着涨一截,真真是可喜可贺。
各府道贺的礼品一份接一份送到姜府,一贯沉稳严肃的姜松喜得合不拢嘴,姜老夫人更是又哭又笑,忙活到很晚的姜二爷回到西院,躺在床上喜滋滋地跟秉烛夜读的儿子讲,“你大伯升官了,爹不用考武举了。”
“恭喜父亲。”姜凌说话时,眼睛都没离开书。
彻底放松的姜二爷美美睡了一夜,谁知第二天一早天亮时,又被儿子拍醒了,“父亲,大伯带着二哥和三弟去跑圈了。大伯说您再不起,便让儿用一瓢凉水唤您起来。”
大哥升了官,果然威风了姜二爷嘟囔着坐起来,换衣裳跟儿子赶往花园。
过来散步的姜留发现,今日是意气风发的大伯跑得最快,往常只夸赞爹爹的丫鬟婆子们,也开始夸大伯了,连祖母慈爱地目光也由爹爹身上,转移到了大伯身上。
不只家里人更在意姜松,府外的人也开始关注这位新任的礼部郎中。前有姜枫被万岁称赞,后有姜松升职,看来姜家的危机是真的过去了,前些日子已与姜家往来的故交变得更加热情,没有往来的也送帖子试探。
是以接下来半月,各种饮宴纷繁沓来,姜松夜夜晚归,因服毒受损的身体禁不得这般折腾,他的脸色变得苍白,圈都跑不动了。于是,接下来的应酬能让姜二爷代劳的,就由姜二爷去,不能由姜二爷去的,姜松再亲自上阵。
姜老夫人一边变着法子地给大儿子补身子,一边写信让大儿媳尽快回来。因为需要应酬的不只是男人,女眷的应酬更多。姜老夫人岁数大了,二儿媳已故,庶儿媳闫氏分量不够,孙女们年纪还小,实在无法招架。
接了信的陈氏欢欢喜喜带着长女往回赶,谁知她们回到家,却见自家没有一点欢喜劲气儿,隔壁孟家却门庭若市。
因为就在她入城的前一日,刑部尚书杜海安升入内阁,刑部侍郎孟回舟升任刑部尚书
声望日渐下滑的孟回舟能升任刑部尚书,出乎很多人的意料,更打了姜家一个措手不及。
姜家兄弟三人凑在一起商量了许久,也猜不出不知是朝中哪位大人物保的孟回舟。不过不管是谁,姜家面临的形势又变得严峻起来,姜二爷又重拾弓箭,捧起武经。
姜家与孟家不对付的事康安城尽人皆知,是以邀请赴宴的帖子被送入孟家的便不会再入姜家,送入姜家的也不会再送入孟家,免得两家人见面尴尬,主家更尴尬。
礼部员外郎和刑部尚书两处,该给哪家送请柬傻子都能想明白
准备大干一场的陈氏回府之后,发现能容她大干的,也只有姜府东院了。
去大姐姐屋里听绍兴府见闻的姜留,就见大伯母出来进去地抱怨东院脏得不成样子,今天让人把被褥都拿出来晾晒,明天又命人把东院的桌椅搬出来擦拭干净。
府里唯一让陈氏开心的变化,就是瘦了两圈却结实了一倍的小儿子姜三郎了。为此,陈氏准备了一大包绍兴特产送到西院,姜赞扬地话一句接一句地抛到姜凌身上,听得姜三郎想吐血。
他不敢惹姜凌,便用眼剜坐在旁边吃娘亲送过来的绍兴密制小鱼干的胖六。吃,就知道吃你知不知道这小鱼干我娘才带回来几斤
姜凌看到姜三郎瞪妹妹心中不悦,便非常真诚地对陈氏道,“三弟经过这三月早晚不辍地练习,拔高了一截”
姜三郎提到脸黑心更黑的姜凌说起自己,立刻感到不妙,连忙道,“我是瘦了后显得高了,其实一点没高”
“真没高”陈氏不信。
“真的”姜三郎用力点头,他打定主意不管姜凌要干啥,自己都不能顺着他的话走。
傻三郎,在哥哥面前转悠你的小眼睛有什么用,你能斗得过我哥姜留决定帮三郎把坑挖深点,便咬着小鱼干附和,“没高。”
陈氏正失望时,就听姜凌又道,“伯母,侄儿觉得三弟没长高,是筋骨拉伸得不够”
“不要啊”三郎大叫一声跳起来,踮脚在他娘面前转圈圈,“娘,儿长了,您看儿真长高了”
蠢姜凌没说话,也站了起来。
陈氏吃惊地发现原先还到姜凌眼睛的儿子,现在只到姜凌的鼻头了
“凌儿怎长了这么多”
姜凌道,“因为侄儿每日比三弟多跑十圈,还拉伸筋骨。咱们府上的两位武师傅都说,拉伸筋骨可以长得更高。”
姜三郎气得跳脚大骂,“你骗鬼呢”
“啪”陈氏一巴掌削在儿子的后脑勺上,“怎么跟你哥说话呢,你爹还说你长进了,我看你一点没长进明日起,你也多跑十圈,早晚跟着你哥拉伸筋骨”
姜凌面带关怀地看着姜三郎,“伯母,拉伸筋骨初时有些疼,侄儿怕三弟撑不住”
“你放心,你撑得住他就撑得住,明早就开始拉”回府见到脱胎换骨的小儿子后,丈夫又跟她语重心长地讲了一夜,陈氏现在下了狠心要让儿子走武举的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现在不吃苦,难道要等到跟他二叔一样大大再吃她这当娘的都嫌丢人
伯母拉着大哭的姜三郎走后,姜留抱住小鱼干,笑得趴在小几上起不来。
姜凌接过小鱼干,仔细给妹妹擦净小手,“妹妹明日也跟着拉伸筋骨。”
姜留一下就笑不出来了,“我也要”
姜凌点头,“郎中说你的身体已无需再吃药调养,勤加锻炼拉伸筋骨就能慢慢恢复如常。”
姜留急了,“哪个郎中说的”
“逢春药铺的唐郎中。”姜凌笑弯了嘴角,“妹妹看一着急,舌头都利索了。”
姜留动了动舌头,“没有唐郎中不是只会看外伤吗”
他不是只会看外伤,是这次入城有任务,所以才只看外伤。这些事秘密,等没人时再偷偷讲给妹妹听,姜凌只道,“是药三分毒,爹爹也说让你停药开始拉伸筋骨。留儿最聪明了,一定比三郎练得好。等你恢复了,哥哥带你去骑马,还可以教你爬树掏鸟窝、打三郎。”
姜留也要哭了,合着自己笑话了半天,原来三郎只是她的陪练,她才是真正要被哥哥练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