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北院,姜老夫人低声问二儿媳,“入贡院时,大郎前边那书生就是廖传睿”
雅正点头,“就是他,您看如何”
如何姜老夫人思量道,“看面相,倒是个忠厚老实的。”是算不上英俊,难怪枫儿觉得这不是门好亲事。
雅正笑道,“他虽看着老实,心眼儿可不少,娘没瞧见他主动帮大郎提包裹看这意思,这门亲事有门儿。”
确实很有眼力,姜老夫人也笑了,“张大人能收他做门生,说明他还是有些本事的。若他家中也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就不必拖到殿试之后,等他中举后就把这门亲事订下来,以免夜长梦多。”
若廖传睿是张文江门生的事传出去,这么亲事怕就轮不到姜家了。筝儿再好,也只是个庶女。
“还是您想得周到,等他中举后订亲,比中进士后更合适。”这样会让人觉得姜家相中的是廖传睿这个人,而不是他的进士出身。定亲后便要给筝儿办嫁妆了,雅正提醒婆婆道,“筝儿到了年纪,今年订亲,婚事就要定在明年。大嫂既要准备大郎的婚事,又要准备筝儿的,有的忙了。”
提到大儿媳,姜老夫人颇有些有气无力。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雅正入门后,越发让姜老夫人觉得老大媳妇不中用了。
雅正想着婆婆可能还在为大嫂早上拖拖拉拉,害得一家人不能踩着吉时出门的事生气,便笑着岔开话题,“儿媳听说岳夫人和锦仪这个月底来康安,咱们也给她们下封请帖,让锦仪过来陪您过寿吧。”
姜大郎与岳锦仪两人的亲事,已下定礼和送聘,只待明年迎娶岳锦仪进门,所以现在姜岳两家已可以按正正经经的亲家往来了,姜老夫人下月过寿,给岳家送请帖也合乎情理。
提到待进门的长孙媳妇,姜老夫人的脸上又有了笑纹,“锦仪那孩子看着就利索,让人放心。也不晓得他们什么时候进京,若时间合适,就让大郎去把她们接过来。”
岳家常居京畿雍丘县,因岳锦仪的父亲岳正堂在国子监供职,所以岳锦仪与母亲每隔几月便来康安小住。
婆媳俩谈论了一会儿岳家的事,姜老夫人忽然道,“大郎他娘要操办大郎的婚事,筝儿的嫁妆就由你和老三媳妇看着筹备吧。大主意你来拿,跑腿的事让老三媳妇去,也可让燕儿和筝儿跟着,她们大了,该学着这些,免得到了婆家让人家说咱们不会教女儿。”
雅正正有此意,直接应了下来,“到时若有拿不定主意的时候,母亲可不许嫌我们烦。”
姜老夫人哼了一声,“到时再论。”
雅正早就摸准了婆婆的性子,知她这样说就是应了,便又笑道,“大郎入了贡院,母亲也该松快松快了。六郎他爹命人在姜家庄种了半坡的菊花,儿媳陪您过去挑一些带回来,养在咱们园子里”
喜好花草的姜老夫人立刻来了兴致,“咱们明日就带着六郎去转转,多移些回来栽在园子里,等菊花开时办赏菊宴,把交好的人家都请来热闹热闹”
当天晚上,姜留拉着哥哥商量道,“我也跟祖母去,移些菊花回来种在园子里,等重阳前后花开了,咱们也办赏菊宴,把和至、雄子哥、柴八哥和柴九妹他们都叫过来玩,哥觉得怎么样”
赏菊宴不错,不过江凌想同妹妹一起去,“在过几日,等我旬休时咱们再去,在庄子里好生玩上一日,我陪你一起跑跑。”
“嗯”姜留跑得快也喜欢跑,府中人多地方有限,她跑腾不开,去了庄子里就能尽兴了。姜留兴致勃勃地算着需要移栽多少盆回来,哪几种颜色搭配在一起最好看。却见哥哥一直在挠他的脖子,便凑上前看,“哥被蚊子咬了,没戴香包么”
江凌摇头,“那些香包我不喜欢。”
“哥喜欢什么样的,我给你做。”哥哥想要的不是香包,是她的关心。在大周待了几年,姜留的针线虽算不上好,但做个香包的手艺还是有的。
江凌果然开心了,伸手比划着“想要这么大的宝石蓝色的素面福袋。”
素面福袋就是长方形的小布袋,素面就是不用绣花纹,这样不好看,姜留建议道,“绣上两片叶子或一两个果子吧”
“绣一小株兰花吧。”江凌来了兴致,拿起毛笔画了两三下,一株石兰跃然纸上。
姜留应下,“咱我看姐姐忙完没,咱们过去用膳。”
江凌拉住妹妹,“我要出去一趟,明早回来。”
出去姜留一下就紧张了,“康安城内虽然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乱得很。昨晚相翼侯府上才死了两个人,听说是秦府的人动的手,裘叔下令姜任两府的护院加强戒备,以防有人趁乱而入,哥出去做什么,不能白天去么”
江凌摇头,“蒋锦宗的人已到连青山中,明天白天去就来不及了。”
蒋锦宗的人姜留的心便是一跳,“哥要怎么做”
江凌平静道,“他们来给秦天野送金银,我要劫下这批东西。”
“哥”
江凌把墨汁已干的兰花图折好,放入妹妹手中,“妹妹别担心,裘叔已设计周全,我带人趁着夜色出城,天亮前回来,明早照常去书院读书,没人会怀疑到我身上。”
姜留担心的不是这个,“他们运送的是金银财务,人肯定不少,哥哥一定要亲自去吗”
妹妹是这世上他最在乎的人,蒋锦宗敢让任建对妹妹下手,江凌就绝不会让他好过。江凌握了握拳头,满脸杀气。
姜留见他这样,更不放心了,拉住他的衣袖劝道,“哥哥还小,不如让班大善和鸦叔他们去吧”
江凌什么都依着妹妹,但这次不行,他认真道,“留儿,我十二岁了。”
十二岁很大吗她还十岁了呢,那她是不是也能去姜留咬了咬唇,才放开手,“哥快去快回,明天早上我给你包馄饨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