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大半颗心都被花墙后晃动的影子勾去了,但廖传睿和刘君堂都是谦谦君子虽然在姜留和姜二爷眼里廖传睿离着“谦谦君子”不小的差距,只看了一眼后便继续听姜三郎讲书院趣事。
见小儿子没完没了的,姜松隐晦地瞪了他两眼,示意他见好就收。大伯的眼神,连花墙后的姜留和姜慕锦都看明白了,人来疯姜三郎还在大讲特讲夫子罚人的事,两人翻了翻白眼,同时伸出一个手指头,两个伸手指头,三个手指头。
手指头伸玩,俩人同时捏住脖子正要学猫叫,却听大哥道,“这个鱼头看着不错,哪只猫爱吃鱼头来着”
姜三郎立刻道,“我知道,花园里的玉面狸和针线房的小三花都喜欢”
姜大郎把两个鱼头放在同一个碟子里,“这里有两个鱼头”
“大哥,我给它们送过去”三郎生怕被人抢了差事,起身从大哥手里接过鱼头,屁颠屁颠地跑了。
终于清净了,姜留和五姐姐放开手,继续围观。三郎走后,话题转到科举上,景隆名的新科状元刘君堂和二甲第四、总排名第七的廖传睿同时给姜大郎传授经验,姜大郎听得极为认真,姜松时不时点评几句,四人相谈甚欢。
姜二爷趁着他们谈话的工夫,啃了两只大螃蟹。姜留听得直打哈欠,姜慕锦依旧盯着刘君堂喃喃自语:“他好帅,好有学问啊”
待刘君堂说起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时,姜大郎颇为认同,“这半年,我与四位好友远游,圣人所书所载,一一印证,所见所感,非言语能表。我们途径南剑州时,慕名去看了双溪楼和剑潭”
听大哥讲起所有所感,姜留立刻来了劲头,聚精会神地听着。
姜大郎讲完游历收获后,又道,“出去游历,我才知自己除了读书一无是处,需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在武陟遇险时,但凡我能再机警些,又不会连累得长辈日夜牵挂、二叔带着六妹妹两日行二百余里,于当地官员周旋,为救我三日不睡。六妹妹小小年纪,为救我舍生忘死,孤身入匪窟擒匪首,为此大病一场小脸瘦了两圈,至今还未恢复”
姜留摸了摸自己的小脸,瘦了,真的吗
姜慕锦捧着小脸,继续如痴如醉,“刘君堂吃鱼都这么优雅好看”
正当众人为姜二爷和姜留的壮举感慨激动时,姜二爷忽然哈哈大笑,“你们可曾听说书林堂想刻印留儿的门神像售卖之事我专程去了一趟,他们画的留儿手里拿的那把刀,比留儿还高”
当着晚辈们的面,姜松不好开口训斥二弟,偷偷在桌底踹了他一脚。被岳父踢了的廖传睿立刻目不斜视地笔直坐好。
姜大郎偷眼看了看花墙,深深替二叔感到担忧。
姜留
这要不是她亲爹,她立刻出去一棍子把他挑进池塘里看水花
一路听着姜六娘独挑黄岩寨回京的刘君堂诚恳道,“思尧贤弟遇贼人埋伏,能临危不乱,处处志之,为二叔和六妹妹留下重要线索,这才能令二叔和六妹妹快速寻到黄岩寨。扪心自问,易地以处之,君堂绝做不到贤弟这般。六妹妹小小年纪,却能有此胆识和魄力,令君堂汗颜、折服。是姜家家风严良、教女有方,才能教出能十举人的思尧贤弟、与伯父一起编书校稿的姜二娘和姜三娘、孤身入匪穴救兄的姜六娘。君堂敬姜伯父、姜二叔一杯。”
说罢,刘君堂起身举起酒杯相敬,廖传睿连忙端杯相陪,暗道自己大意了,这话该由他来说的,花墙后的未婚妻会不会对他感到失望
刘君堂饮尽杯中酒坐下时,脸皮微微有些发烧。他这么说,花墙后的三姑娘听了会开心吗
花墙后的姜留笑眯眯地托着小脸,刘君堂真是越看越不错,爹爹这个徒弟收得太值了。
姜慕锦拉着姜留的衣袖,失望道,“六妹妹,刘君堂夸了大哥、二姐、三姐和你,独独漏了我,他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
姜留握住五姐姐的小手,“他怎么想不重要,姐姐觉得自己有没有用”
这个
“没用。”
不过还不等姜留劝说,姜慕锦又自信十足地道,“不过我比康安城九成九的姑娘都运气好,因为我有很牛的兄弟姐妹她们有吗”
姜留立刻道,“没有”
这就对了,姜慕锦又捧着小脸透过花墙看刘君堂,“他好帅,好会说话啊”
姜留眼睛一转,凑到五姐姐耳边,“刘君堂这么好,五姐姐要不要嫁给他”
姜慕锦立刻摇头,“他喜欢二姐姐和三姐姐那样满腹才华的美人儿,看不上我,我要找个二叔这样的。六妹妹你呢”
姜留想了想,“我还是当门神吧。”
“噗”姜慕锦一没注意,笑得声音大了些,慌忙拉起六妹妹跑了。
亭中众人都看了过来,姜松抚须笑道,“因孩子们喜欢,所以家中多养了几只猫,她们必是寻着香味儿过来讨鱼吃,让君堂贤侄受惊了。”
“小侄也喜欢猫。”心里话脱口而出后,刘君堂才反应过来自己唐突了,心中忐忑脸上发烧,低着头不敢看姜家长辈的脸色。
姜松与姜二爷对了对眼神,廖传睿规规矩矩坐着假装啥也没听到,姜大郎审视的目光落在刘君堂身上。
酒席之后,廖传睿和姜大郎被姜松带回东院,姜二爷则领着刘君堂去了前院会客厅。
跟在恩师身后,刘君堂已经在心底打好草稿怎么向恩师求娶姜三姑娘了,可到了会客厅内,恩师却没给他开口的机会,只与他讲当今京中的局势以及应对之道。
刘君堂收敛思绪认真记下,又问道,“恩师打算让凌弟何时去肃州学生虽帮不上大忙,但学生家中做茶叶生意,在契丹和匈奴境内都有商道,若是凌弟需要引路人,或可一用。”
江凌入羽林卫和千牛卫历练,明眼人都猜到他要回肃州报家仇。可江凌寻仇的对象不在契丹,而在左威卫重重大帐之中。不过,姜二爷并未驳了弟子的好意,官有官道,商有商道,儿子回肃州后多条道,就多一份力量。
送走刘君堂后,姜二爷回到西院卧房中,问给自己宽衣的妻子,“你觉得刘君堂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