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他”
来到切尔西板凳席前，马克塞尔托里挺起胸膛遥指保罗贝尔泰利，坚毅的表情仿佛对坏人坏事见义勇为的揭发。正道的光，照在了大地上。
当然，如果仔细去看，能从塞尔托里的表情中清晰发现幸灾乐祸，他和贝尔泰利的宿怨，能追溯到二十多年前。
塞尔托里虽然玩的是按摩手艺活，但也是个口齿很伶俐的人，两个替补席之间的短短路程，他已经给卓杨简明扼要讲述了事情的大致经过，侧重点是无端受了欺负。
找见了正主，卓杨视整个切尔西集群为无物，板着脸朝贝尔泰利冷喝：“出来”
切尔西板凳席集体咯噔清晰可闻：坏了坏了，真恶霸来了。
贝尔泰利不傻，他才不往老虎钳子上撞呢，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走出去就算挨不了打，挨顿骂也把脸丢完了。
强自镇定的贝尔泰利双臂环胸：“我就不出去。”
这会儿怂了卓杨毫不犹豫朝他走去，祸水东引完成的塞尔托里这次没有紧跟，反而后退了几步，担心被贱一身血。
抱着胳膊的贝尔泰利表情呆滞，喉头蠕动不由自主咽了口干唾沫。
切尔西有反应快的人，还没有完全落座的特里和助理教练、孔蒂的弟弟安吉卢卡孔蒂赶紧迎上来拦住卓杨继续逼近。
“卓杨，有话好好说，别冲动。”
“约翰老弟，怎么回事”
和特里不用说，才亲热完没几分钟，实际上卓杨和孔二愣子兄弟也都还算熟人。
孔家兄弟是意大利足球圈子里的名人，弟弟一直跟着哥哥。孔蒂和安胖、巴乔、齐祖还有蒙二的关系都不错，孔氏兄弟在尤文那会儿，卓杨因为这些渊源和他们有过交集。
“你们别拦我，那狗日手太欠。”
这两位一拦，实际上也是给了卓杨一个台阶。全球直播的现场，难不成还真去当众打人两年多以前塞维利亚皮斯胡安球场之战很体面吗
卓杨无非是要替瓜迪奥拉当众找回场子，让他把丢掉的颜面捡回来，让老瓜心里舒坦点。当然，真要没人拦着，抽也就抽了，卓杨不会犹豫。
“老弟，怎么回事嘛冷静点。”特里说。
“卓杨，这么多人看着呢，都是误会。”小孔说。
卓杨隔着人怒视贝尔泰利：“孙子，有种跟我进去。”
“我就不进去。”
“你不是手欠吗，来让我看看。”
“我就不让你看。”
除了特里和小孔以及我就不，整个切尔西坐席区鸦雀无声。刚才在通道里仗着人多势众占了便宜，此时卓杨单枪匹马杀到门前，却形成了一个人的以众欺寡。
有些人，他自己就是千军万马。
孔二愣子是当今足坛场均跑动距离最多的主教练，此时已经开始在边线外溜腿的他也发现了替补席前的这一幕，不用说这是人家瓜秃子的心腹打上门来了，作为蓝军现任老大，他没有也躲开的道理。
几个箭步显示了孔二愣子矫捷的身手，加入进阻拦团后，他义正言辞对卓杨说：“卓杨，教练之间的误会，你作为球员，随便插手进来，很不成体统。”
“误会你刚才不在现场吗”卓杨说：“再说了，球员和教练的体统，规矩是你定的”
“孔帅，我一直很尊重你，不要让这个尊敬到今天为止。”
“卓杨，我也很尊重你，也不要让我的尊重到今天为止。”
“孔蒂，你确定要把梁子接下来”
唰孔二愣子甩了下刘海。“我没有这个意思，不存在什么梁子，我说过都是误会，你应该专心去看比赛。”
语气发飘，显然有钢的心思但没有硬钢下去的决心。
卓杨和孔蒂对视了两秒后，移开目光从他脸侧再次看向姿态僵硬的贝尔泰利。
“孙子，出来走两步，出来”
孔蒂茂密的秀发向后高高扬起，像迎风招展的旗。他脸上的肌肉也被震出层层波纹，仿佛水面涟漪。切尔西板凳棚子嗡嗡，如同钟声。
特里和小孔齐齐后退一步，特里更是趁机撒了手，而且刻意多退开几步脱离阻拦团。早就看孔蒂不顺眼了，特里是切尔西最狡猾的一只江湖老狐狸。
“我就不走两步。”坐在软椅里的贝尔泰利后腰绷得僵直。
补上特里防守空缺的人是第四裁判罗伯特马德利。
“出了什么事现在请你们回到各自的位置，马上”
场边的动静也被场内察觉了，何况卓杨刚才那一声敲钟几乎穿透喧嚣的斯坦福桥。主裁判麦克迪恩紧急暂停比赛，冲锋着就跑来了。
都是些爱凑热闹不嫌事大的主，两边球员没几个闲着，两窝蜂跑来。机位镜头齐摇动，导播迅速切换，各大电视台的演播室里欢欣鼓舞。
围满了人的切尔西棚户区此时很有趣，曼城球员们自然同仇敌忾，七嘴八舌吼叫着。
“卓哥，咋了”
“老卓，谁谁跟你毛不顺呢”
“谁出来”
不管其中有几分装腔作势，总归显得心很齐，反倒是被欺到家门口的切尔西球员表现得五花八门。
小弟坎特以为卓杨要揍自家主帅，义不容辞挤进来。“卓老大，消消气，你多大身份，不值当。”
孔二愣子：“”
崇拜者阿扎尔在一旁忙着搭腔：“就是就是，哥你消消气。”
关系不错的小法、佩刀、美颜等人，全都是一路好言相劝，和事佬精神头十足。
其他切尔西人就以看好奇心居多了，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纷纷互相打听，交头接耳像在没有监考的考场。
“咋了卓杨这是咋了”
反正看起来人头攒动，却并没有谁顶到前线帮自己人出头，而且每个人还都觉得这很正常。
拥挤的人潮人海中，孔二愣子感觉到了孤独。
主裁判麦克迪恩有点慌了，他没想到自己来场边处理小型突发事件，却把双方球员都给聚拢了来，这再有事就会是大事。所以他人跑来了，却顾不上卓杨和孔蒂，先赶紧把球员驱离再说。
一只牧羊犬，把羊群是赶不回圈里的。
从委屈和憋屈中恢复了理智的瓜迪奥拉过来了，他重新化身智慧型主帅，酷而且风度翩翩。
都不希望把事情闹大，老瓜和孔二愣子把各自球员轰回场里，场边又恢复成万众聚焦的三双人马，卓瓜、二孔与二裁，其他人远远看戏。
裁判再催了，卓杨从头至尾脚下没有退一步。
瓜迪奥拉揽着他：“卓杨，算了，跟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