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里闲坐这女人非要招揽生意,我不理她,她还要大喊大叫”
“有这回事”警察转头问“流莺”。
“流莺”狠狠的瞪了林铭一眼:“没有的事是他要我伺候,又不肯花钱。”
“这里是非营业区,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警察的目光落在她脖子上的项圈上,没有好气的问道,“你的黄票呢”
“流莺”自知理亏,只好将黄票交了出来。
警察看了看黄票,念了起来:“忻那春――果然是个非国民。”他说到“非国民”的时候一脸鄙夷,“违规营业、非法拉客。就凭这二条,你这是又准备屁股吃五十鞭子休息几天了。明天等着上治安法庭吧。”
忻那春的脸上顿时流露出恐惧来,可想而知这五十鞭子不是那么好挨得。
这边警察做了记录,记下了他的临时身份证号码,让他签了个字。
“这位先生你可以自便了,她已经违反了风俗营业条例,其他就不用说了。”警察说着将她的黄票收到随身的帆布包里,掏出根绳子系在忻那春脖颈的颈环上,牵着走了。林铭恍然大悟:原来颈环派这个用处。
林铭匆匆离开了河堤,心中暗暗忧虑:这警察来得也太快了吧焉知是不是个圈套锦衣卫的暗记虽然是内部的秘密,但是听闻这些年来卫内出去执行任务失踪的不少,不少固然是殉国而死,其中失手被擒的、叛国投敌也不会完全没有,这套暗记不知道有无泄露出去
不过,听闻卫里的人马大多是去辽东,当初奢安之乱的时候也有到云贵的,没听说有派到海南的――这几年除了“海贼祸乱广州”算是惊扰官府之外,其他时候广东全境都是“太平无事”。谁也不会没事找事的派人去临高。他相信李永薰不会把这“压箱底”的东西交给髡贼的。
想到这里他内心稍安,回去的路上他去了一趟河原街,发现警察驻扎所的确距离自己约会地点很近。如果警察在街上巡逻的话,听到声音赶过来还是有可能的――虽然有太过积极之嫌。
不过,如果髡贼真得怀疑他的话,大约也用不着这么大费周章,按照林铭在锦衣卫当差的思路,有嫌疑的抓来严刑拷打就是了――什么口供得不到
只是自己这么一来,就把同行给得罪了。那“干事”他倒不担心,从刚才的情形看,忻那春应该是同行在当地发展的,既然愿意在髡贼治下干这杀头的买卖,应该知道轻重,不会胡乱攀咬。
至于这位没有露面的同行倒是个隐患,万一他能活着回去,在广东遇到自己,到时候扯起皮来倒是件极大的麻烦事。
最好就让他无声无息的在临高消失掉。林铭暗想,绝不能让他坏了自己和小姨子的好事。
想到这里,他绕了个圈子,确定无人跟踪之后,回到了海兴号。
第二天,他照常工作。到傍晚下班之后,佯装散步,又去了当初小姨子给她回应暗号的地方。暗号旁果然又添了一条:大堤上不安全。
显然,昨晚李永薰已经去过大堤,因为知道不安全,她不会再去了。林铭暗暗点头:小姨子果然很有天赋,当初他教她使用暗记的几点注意点她都记住了。
现在林铭微微发愁,临高即有同行,自己的暗记就成了透明的。若是再发出暗记约小姨子见面,同行若是知趣还好,万一是个愣头青,非要和他联络上“效忠朝廷”,这倒成了件麻烦事。
不过,联络李永薰见面的事情只能暂停了。好在他们已经联络上,再见面就不是难题。林铭决定,先观察几天看看。只要自己不发出新得暗记,李永薰是不会主动来联络自己的。
李永薰那天晚上也去了大堤,不过她到得要稍微晚一些。发觉大堤上有警察,她立刻就离开了那里。第二天上班之后,她马上去查看了昨晚的治安简报,果然发现昨晚大堤上发生一次治安案件:ji女忻那春“超区域营业”、“非法拉客”,被河原街的警察驻在所拘留,今天移送治安法庭。
这种小微案件在临高很常见,处理也比较简单,治安法庭一天可以判上几十个。像这个忻那春无非是在法庭刑务所打五十鞭子,再锁在河原街上示众几天。
显然,昨晚林铭一定是被这个ji女拉客引起了纠纷。
不过这忻那春为什么这么大胆“超区域营业”、“非法拉客”这种事不是没有,但是一般都发生在警力较为薄弱的偏僻地区,在河原大堤这样警察驻在所近在咫尺的地方干这种事,未免太过大胆了――刑务所专门执刑的几个警察都是过去壮班的老衙役,一鞭子下去就能让人疼得面目扭曲,连叫都叫不出声。三鞭子抽出内伤,十鞭子要人性命也不是难事。最是厉害不过。而且对黄票ji女来说,一旦受刑,不管是否要示众,至少要五六天不能接客,对于“自营业”的ji女来说,这笔收入的损失是很大的。
李永薰隐隐约约觉得事情不太对。忻那春恐怕不是普通ji女那么简单。
会不会是政治保卫局在“钓鱼”李永薰的心情一下紧张起来。锦衣卫的暗号系统,她的确是没有交代出来。但是这不代表髡贼就肯定不知道这些暗号。锦衣卫是个庞大臃肿的机构,成员很多,万一保卫局从某个渠道得知了暗号呢
想到这里她的心都抽紧了。要真是这样,不但林铭危矣,连自己也身在不测之中。
想到自己一旦被政治保卫局抓去,送到地下室审问,犹如自己曾经审讯过的那些人犯一样被剥光了捆在拷问架上
李永薰只觉得小腹发坠,背后直冒冷汗。她心里瞬间闪过自首举发的念头。
莫慌,莫慌,她定住心神,眼下还没证据说明忻那春就是政治保卫局的“鱼饵”。自己第一件事就是要证明这点。
如何证明呢她虽然警衔不低,但是职务只是个户籍处的办事员。而且也没有正当理由去查黄票ji女的档案。
要查当然可以,毕竟ji女也是有户口,领身份证的。但是查询会留下记录,对景起来就是证据
李永薰考虑再三,只有去治安法庭的刑务所看看了。如果忻那春真是“鱼饵”,要么根本就不会执行,要么执行起来虚应故事――这些衙役的手段瞒不了她。
去治安法庭是户籍处的工作内容之一,每天判决犯人之后,户籍处就要根据判决结果进行重新登记。犯人凡是被判处“送劳动营改造”的,不管去几个月,都要注销本地户口和身份证,办理迁徙手续――一条龙服务。
这种例行公事,一般都是安排给那些“新人”轮流去做得。
“还好,我这里正好有个新人。”她想。
李永薰去找副处长,提出今天自己带左亚美去治安法庭。
“让她一个人去不行么”副处长有点为难,“你的事情还有一大堆”
“她还没有去做过这项工作,我带着她去熟悉下。”李永薰面不改色,“我的工作不要紧,休息日加个班就能赶完了。”
得到准许之后,她立刻叫来左亚美,带上相关表格和登记本,前往治安法庭。
因为并非紧急公务,不能派警用马车,也不能使用自行车――李永薰对这个玩意很好奇,费了好大的力气学会。可惜平日里很少有机会骑车。
两人只能安步当车,坐公共马车前往。
临高的治安法庭原本设在东门市的商馆,随着案件增多,仲裁庭对法庭做了分工,商馆里审判庭只负责经济和民事案件,刑事案件和治安案件各自成立了新得审判庭。
治安法庭依旧设在东门市――这里的治安案件最多,便于就近处理,同时也有“威慑”的含义在内。
新治安法庭面积很大,不但有多个审判庭可以同时审理案件,还设有刑务所,用来短期拘押犯人和执行体刑。对于一些诸如随地吐痰、乱丢垃圾、乱涂乱画之类的小微案件,抓去劳改过于严苛,再者目前他们也不需要这么多的低级劳动力――捆在刑架上屁股上抽上几十鞭子效果更好。
她们来到了一间专门的办公室,桌子上已经堆起了不少份上午已经结案的判决书――治安法庭早晨七点就开始工作了。李永薰一面教左亚美如何办理手续,一面透过玻璃窗注意着院子里的情形。
院子里是排着队的是等候上审判庭的犯人们。他们一个个面色委顿,坐在院子两侧的廊檐下,几个警察抽着烟卷监视着。
忻那春的判决书是不会在这里的――她的罪名不至于去“劳动改造”。因而她若不是已经执行完毕,就一定在等候的队伍里。
李永薰指导着左亚美做了几份材料,见没什么错谬,便借口有事,一个人出了办公室。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