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德在执委会上非常反对广州大世界项目,除了他之外,程栋也反对。两者反对的原因一致:1631年的预算和物资调拨计划已经编制完成,突然增加一个大型项目意味着所有项目都得推倒重来。程栋对此激烈的反对态度,1631年是财政总监部第一次编制正规的全年预算。1630年因为第二次反围剿造成了造成经济震荡。进出口锐减和货币超发等一系列的问题。财政总监部在1631年的财政措施是“适度从紧”。
“我们在1631年度可能会有多个突发事件需要增加额外的预算。”程栋指出,对外情报局、军事总管庭和企划院呈送的分析报告中,认为1631年元老院将可能会面对几次重大军事行动,极有可能发生的就有西南边疆事行动、对刘香的战争、对郑芝龙的战争。而在海南岛本岛,琼被治安战已经进入到尾声,下一步是军队进入琼南地区开始军事行动,这笔费用也相当的可观,现在预算里的战争经费肯定是不够用的。
“赤字我们没有具体编制,但是完全可以想象今年的财政预算必然会出现赤字。”程栋警告道,“这对我们稳定流通券的币值有很大的影响。”
目前流通券的通货膨胀被暂时掩盖了,穿越者在军事上的胜利使得统治区大为扩展,流通券被刺刀推广到了琼北各县,琼北各县的社会财富消化了流通券膨胀出来的购买力,变相的支撑了流通券的稳定。使其没有露出破绽来。要知道最紧张的是1630年的年底,临高的白银库存三分之二全部被调运到雷州收购糖货,当时的财政总监部处于非常紧张的状态之下。
司凯德对这个项目极其支持:“但是这个项目一旦启动,收益是很客观的。最重要的是我们将摆脱目前极度依赖临高工业的状况,在广东就地加工原材料,就地雇佣劳动力,就地销售。”
“既然我们原本就准备在香港和广东开设轻工业生产企业,就近利用广东的人力物力搞一个大规模销售商品的基地也不能算是浪费。”展无涯从工业角度对此也表示赞成。
“至于建设需要的财力物力,我认为可以从广州当地动脑筋。不要一味走全额拨款的道路。”
李梅再次祭起了她的股份化的思路。
她提议广州大世界按照大波航运一样吸纳民间资本。李梅提议:固有资本占据51,留出49作为募服。具体来说,一是直接从广州当地的士绅大户手中吸纳资金;二是通过德隆广州分行这个机构投资来吸纳民间资金。至于是发售股票还是企业债券可以另外讨论。
二次反围剿前,德隆广州分行通过紫氏企业和自身吸纳了大量的存款,这部分存款中很大一部分用作广州站的贸易流动资金和支持撑雷州糖业的发展。广州德隆在广州经营的几年里已经建立起了相当的信誉度,以目前的资金状况来说对广州大世界进行投资是完全做得到的事情。
至于建设所需要的大量物资材料,可以就近从广东购买,包括木材、砖瓦和石块。甚至可以考虑在广州或者香港建造一个建材厂,使用临高的先进技术加工制造建筑材料,这样连水泥都可以在广州就地解决。
水泥原本就是需要大量原材料的工业企业,临高的水泥工业,在煤炭上要依赖外运,从经济角度来说并不非常有利。广州虽然没有煤矿,但是当时广东中小煤窑开发很多,就近廉价的获得煤炭不难。至于石灰岩、粘土等材料在珠江三角州附近都不难取得。比石灰经常靠烧制蛎房的临高水泥厂要强多了。
最终在执委会这个提案也得到了通过。决定以追加项目的方式将广州大世界项目列入1631年企划院物资生产调配表和财败预算中。当然,相当部分的资金需要项目组自筹。
“东主,广州天字码头到了。”门外传来了随员恭敬的声音。
郭逸点了点头,站在他身边的生活秘书、忆柳高声应了一声:“东主知道了。”他的两个丫鬟回临高之后全部经过了政审和“再教育”。现在已经列入了广州站的编制表,忆柳是秘书,之桃是机要员。
他站起身来,忆柳赶紧揭开舱壁上一面大镜子上的绸镜套,让他看自己的模样。镜子中的男人,仪表堂堂,举手投足都充满了一种有钱有权人的尊贵气势。这感觉让他一件一恍惚:这还是自己么回忆起当年在安全部门工作时候的模祥,郭逸觉得那简直就是另外一个人了。
“吕先生好么”他问道。其他人都没关系,不是元老就是归化民,吕易忠此人却得看紧了。此人尽管在俘虏营里充分的暴露了他毫无气节的特点,并且留下了给总督写劝和文书等一系列的“污点”这会只能死心塌地的跟着元老们干了,广州站准备让他作为和广东官场沟通奔走的人物。但是此人的可靠性元老们并不是很放心。
“吕先生刚才已经更过衣了”正在船房中等候上岸,并无异样。”
“嗯。”郭遣点点头。
之桃帮他整理着衣服的皱褶,他巍然不动的等着女人们为他做最后的修饰。接着,忆柳给他挑起了门帘。
郭遣来到了甲板上,江面上的风让他微微一冻。展日望去,天字码头上已经聚集一批人群,还有鼓乐陈列。天字码头被事先清过场,无关的人员和船只都被驱赶到一边。
一见他从船由出来,码头上顿时鼓乐大奏。高升和鞭炮噼里啪啦的再了起来。郭遣面露笑容,朝着码头上挥手略略示意,这才从跳板上下来。
码头上迎接的人群中颇有本地的缙绅,郭逸一眼就看到了粱存厚,他满面笑容;接着又看到了高举,富态的面孔上满是久别重逢的喜悦感:经常出入紫明楼一干公子少爷,聚集在一起摇着折扇说笑这群人中间打头的却是李息觉,尽管他没有摆出一点官府的排场,大家都却知道此人是代表广东巡抚李逢节来连接“郭东主”的。
似乎生怕仅仅一个广东巡抚的幕僚还不够庄重,广州府、南海、番禹两县都派出了衙役到场维持秩序。排场简直和卸任的朝廷大员差不多。
码头上已经排开了三顶蓝呢四人大轿和十多顶二人小轿。大轿是给郭逸、裴莉秀和郑尚洁预备的。小轿是给他们的丫鬟们预备的。
其中一顶就是原本郭逸使用的豪华轿子。这顶轿子在广州站撤出之后被田达占去了,准备带回京师献给主子,田达被“七十码”之后,轿子无人问津变得破败不堪。这次是李息觉专门找出来,寻能工巧匠重新整修一新,除了轿窗上的玻璃被撬走无处配,只好用上好的珠子串成球帘代替,其他全部修复。
李息觉满面笑容,上来见礼讲话。随后到场迎接的一众缙绅也纷纷见礼。到场的缙绅大多是广州站有商业来住的人士或者是紫明楼的常客,原本就是“亲甏人士”。官府发动讨代的时候,他们多少有点吃疼。特别是董季重、吴芝香之娄少爷公子,因为和“境贼”来住太多,还受了家中父兄不少斥责,这会是扬眉吐气,一个个意气风发。高举满面春风,拱了拱手:“披云见日东主一向安好”
“多谢高大官人费心帮忙”郭逸知道广州站走后,高举对广州站的利益多有回护照顾。属于经受过考验的合作伙伴。
好说好说,东主这次重返广州,正如浅龙脱滩,要大展云鹏之志了。”高举满嘴的恭维话,这时才用极低的声音说了一句,“不知何日可到府拜望。”“不敢,且给三日,憋人自当登门拜访。”“好说,好说。”高举笑着点头,退避到一旁。
缙绅们见过礼,又乱了一阵。众人都上了轿子。行李物品自有随船照应的起威镖局的人负责运送到惠福街宅邸。按照李息觉的命令,住宅已经启封之后清理打扫过。
一行轿子在“顶马”的带领下,前呼后拥的往惠福街而去。队伍不仅有广州、南海、番禹一府西县衙役弹压开路,府城内多个衙门也派出人员协同照应。惹得沿街的市民纷纷来看热闹。
“这就是郭遣”有人说道,“看这场面子面真是大”
“不是说髡贼是反贼”
“嘘反贼也是你说得人家是正儿八经的郭东主”
“官府真是翻脸比翻书要还要快”
“这叫此一时彼一时。再说甏赋也好,东主也好,和我们小百姓也没多大关系。不过他一回来,几家紫子号就都能开了,澳洲货又有地方买了。
郭逸坐在轿中,想到大半年前广州站仓皇逃走的窘境,真是恍若隔世一般。广州,还是他大有可为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