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南伯府的后花园,建的还算大,且不止一个,一个大园子,一个小园子,谢真卿去的就是大园子,走上一圈,慢一些能走上小半个时辰。
他虽看着康健了,但走路仍不急不忙,散步对于他来说,还真是一种享受。
而不远处廊子里看到他的丫鬟,也觉得远处细雨中有美男子撑伞散步,对她们来说是一种意外惊喜。
“快看是世子”
“世子越发贵气逼人了,外面说的那些翩翩佳公子,哪有人比得上咱们府上的世子”
“就是,要是前些年,世子身子安好,出门让那些人看到了,哪里有其他京城公子的份”
丫鬟们想到京城中出名的佳公子,竟都不曾有世子,都油然而生一种愤愤不平。
在她们看来,世子真是样貌、才学、气质,都出色极了,甚至就连脾气,大多数时也很好,只是平日里要休养身体,很少出来,这才让那些不如世子的人得了美名去。
弘道扶着谢真卿走上了一个小亭,小亭里有着石桌四个圆凳,收了伞,弘道又为谢真卿擦干一个圆凳,才让谢真卿坐下。
谢真卿笑了笑坐了,若有所思的看着雨中的花丛,雨点噼啪,突然转首问着垂手伺候的弘道:“隆安帝陵墓,你安插在第四层的丹方,还没有被发觉吗”
弘道一凛,低声回答:“公子,隆安帝陵墓,已被查过几遍,若是放得太浅,会引人怀疑,所以放在了更深一些,现在还没有被发觉。”
谢真卿有点嫌弃地看他一眼,无语地说:“这么久还没被发现,那也埋的太深了。”
“以前慢些无所谓,可现在龙气变化的关键时,却不能由它去了。”
想了想,谢真卿吩咐:“听说俞谦之处境不是很好,你就让俞谦之去一次隆安帝陵墓避避风,他到了,自然在机缘下会发觉丹方。”
弘道答应一声,没有多少表情,俞谦之本是自己的人,多亏自己方面支持才到这位份上,但是人,自然会随着水涨船高变了心,近年早不复热情,不过没有撕破脸,现在公子要用,自然还可以帮一把。
谢真卿又问:“齐王府现在如何了”
弘道回话:“已有几人可用,不是现在安插进的人,是早就在齐王府里面的,现在已提拔上去了,可以亲近齐王了。”
齐王府渗透的事,倒让谢真卿还算满意。
谢真卿点首,还没有说什么,突然之间,盯着一处“咦”了一声。
那个方向,似乎是
他忍不住站了起来。
京城一处道观
细雨中的这处道观,安静、质朴,甚至因着道意颇浓的建筑风格,在雨雾笼罩下,仿若不是人间该有之处,但这道观又明明白白地屹立在京城中的一处,平日里也只有这里才稍稍安静一些。
前面大殿的偏殿里,刘湛正在接待客人,茶香四溢。
这客人同样穿着道袍,气质略显刻薄难以接近,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带着一股连普通人也能轻易察觉并畏惧的阴郁。
不是旁人,正是皇帝御用的炼丹道士,霍无用。
“你可听说了俞谦之有意静修一段时间”刘湛正问到这件事。
霍无用自然是听说了,不仅听说了,俞谦之离开时,霍无用还远远看到了。
俞谦之走得行色匆匆,看起来像是避风头,可在这时离京,若只是避风头,却又不是俞谦之的行事。
别看霍无用似乎只知道炼丹,但出入宫闱,能在皇帝跟前混这么久,霍无用可不是简单的人,更不会将俞谦之这人想得简单了。
俞谦之跟前鲁王有牵连,这事也不是什么秘密。
“许是为了赎罪”霍无用道,“此举,倒也能让皇上对他怒气少些。”
作住在京城的修道之人,得罪了皇帝,那可不是好事,对修行也不利,俞谦之想要赎罪,也不是不能理解。
说完,霍无用又满脸疲倦,叹:“炼大还丹的药,基本上又凑满了,可惜的是,缺了最后一味,京城都已找遍了,没有一个能用。”
又道:“在别郡倒是有几个候补,可惜是身份都有些不好说,更重要的是,还没有真正入道,现在也都仅仅盯着。”
说着,就说了几人的名字。
刘湛沉默良久,叹:“这些我大半都接触过,不但家世不简单,还都是命世人杰,关系些气数。”
而且都是不满三十岁的年轻才俊,能在琴棋书画及武技上有希望突破极限入道,任选一个,都可以在将来成朝廷栋梁,就算不能做官,也可以在领域做出成绩,流芳千古。
这样的人,让他们生命中止,挖了心给老皇帝入药,实在太可惜了。
也有伤气数。
霍无用微微苦笑:“没有办法,皇上要用,再好的命也得填上,就算明知道假以时日,能为朝廷做贡献,造福一方,可又能如何能与皇上的命相提并论么”
两人都是久在官场,心里清楚,不仅仅皇令一下,再有才的人,也难逃一死,这就是权力的可怕之处。
并且实在的说,国家社稷,如山如海,这些人虽算人杰,损了也无有大碍,那种认为缺一个就影响神器,真的是想多了。
不看十几年前,就算是太子,死了也就死了。
也只有在社稷关键时,才有人短时间不可代替,也仅仅短时间。
不见打天下的功臣,纵是名垂青史的名将和军师,一旦平定了天下,就也可以和宰鸡一样杀掉
这就是过了关键时,不再不可代替。
两人说到这个,就沉默不语,只是喝茶,良久,霍无用起身,在房里踱步,许久看了看对面坐着的老道,问:“我本不该问你这些,可你我到底有些交情,共事多年。你帮助代王府,是不是太显眼了些”
刘湛嘿嘿不语,良久就是一笑:“你担心的,我岂会不懂放心,我可是禀告过皇上,获得皇上同意才去相助代王。”
“你这老狐狸”霍无用听了,也跟着笑了。
既没被从龙之功迷了眼,还知道分寸,那就没可担心之处了,才笑着,突然之间,两人脸色同时一变,都看向了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