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冒犯的意思,一时口快,你别多想,相比于这对重瞳,我觉得你之前的那双眼睛更加漂亮。”
帝易察觉到自己不该当面说那种话,毕竟个人的审美不同,都应当受到尊重, 故此进行弥补。
然而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就算进行弥补,也深深伤了灰衣少女的“心”。
“本来看你能到这里,也算是有缘,展现重瞳之威让你体悟,可既然你觉得瘆得慌, 那就算了,当我多此一举。”灰衣少女收敛了重瞳, 双瞳合一,再现深邃无比的眼眸。
随后她正了正颜色,开口说道:“我虽借此地休憩,但也算是为那位‘看守’,你来此是为了一些宝术而来的吧,比如补天术?那就进行流程吧。”
“流程,什么流程?”帝易愣住,她不会是要借题发挥,以正事给他穿小鞋吧。
这也太小气了吧?
不就说了句瘆得慌吗,何至于此。
“自然是必要的流程。”灰衣少女空灵出尘,即便是生气时的样子,也难以让人生厌,“补天阁为一方道统,不过门下弟子来历颇杂,一些重要的传承自然不能传给注定会脱离补天阁的人,你应该能理解吧?”
“能理解。”帝易点头, 灰衣少女说的话没错, 补天阁内的弟子大多来自各大强族与大教, 他们在学有所成后都会离开补天阁回归己族。
比如他曾见过的烈晚儿、程继、火月玲, 都不可能终生都在补天阁中,或许他们能与补天阁上下一心,同生死共患难。
可其他人呢?
要知道像晚儿、程继、火月玲这样的人,在补天阁中并非特例,数量不在少数。
如果补天阁的一些重要传承,比如补天术等教给了他们,那恐怕会有大祸。
毕竟人心复杂,形式万变,补天阁也不是没有仇家,敌对的道统不在少数,谁知道会不会有暗子,会不会有离经叛道之人。
“你能理解那就好。”灰衣少女说道,告知帝易所谓的流程是什么。
在这方圣院中,有诸多神圣传承,有些能在补天阁的藏经楼中寻到,有些只在此地独有,其中尤以补天术为最。
她会根据不同传承的重要程度,给予不同的考验,以及审查。
当然,她也告知, 若是帝易自己去找,不通过她,那也行,不过那样她不会给予任何提示。
“那么你的选择是?”灰衣少女等待着帝易的答案。
“我觉得还有另外一种选择,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重瞳不败的神话会被打破?”在帝易接触过的所有人中,这位灰衣少女无疑是非常特别的。
虽然重瞳不符合他的审美,但那种力量却值得探究。
“有这种信心是好,可不要盲目,这天地可比你想的要大,下——”灰衣少女看着帝易,涤荡起了白色的雾霭,看起来十分的飘渺,隐隐有几道仙气环绕于身。
然而,就在她准备让帝易知晓什么叫人外人、天外天的时候,她被眼前的一幕惊住了,不由得歇声。
重瞳之威再现,只是这不是她牵引的气机,而是自那个人的瞳孔中散发。
且,最主要的是,那个人的眼中并没有出现重瞳。
这是什么情况?
灰衣少女在上古败尽诸敌,什么法没见过,什么样的生灵没见过,自问也算是见多识广了。
可现在的情况她真的没见过。
这也太离谱了!
“你也是重瞳者?不,不对,没有重瞳共鸣,你不是……”灰衣少女原本还抱着打趣地态度看待帝易,不过现在她的心境就不一样了,充满了震惊与不解。
如果是一般的重瞳术,比如皮毛的显化,那被盗取而去,被他人以化灵具现,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眼前的那个人施展的可不是什么皮毛,而是她的瞳术奥义,自己苦修而达的瞳我合一,竟被模仿了。
不,不仅仅是如此,眼前的那个人施展而出的自己的瞳术,就好像没有尽头一样,正在不断地推演,渐渐地连她自己都看不懂了。
迷茫。
甚至到了最后,灰衣少女在莫名间心绪出现了纷乱,各种想法层出不穷。
“我当然不是重瞳者。咦,这是什么,你的想法吗……你的瞳术还有这种作用?”帝易诧异地看向灰衣少女,他对重瞳很有兴趣,故此之前动用真解的伟力解析了起来。
只是没想到,当他施展了那种瞳术,展现出来,凭此证明自己的强大,并在渐渐推演的时候,竟然会有这样的变故。
有莫名的心声传入了他的脑海。
那是一串乱七八糟的思绪,什么“眼前的人难道真的比我大?”、“这样一位惊艳的男子,也不知道在他的一生中,是否有过红颜?”、“他是否有同伴,不知其故友是否埋葬在了岁月中?”……
“什么,你——不许窥视!”听到了帝易的话,灰衣少女激灵灵地打了个冷颤,刹那做出了应对,封闭神识感应,进行自我保护。
这一刻她尴尬无比,脸都因此而红了起来。
她真的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会被自身的瞳术所影响,开始走神,被人引导而生了各种八卦之心。
要知道以往都是她看破他人之心,而今当真是应了那句老话——终日打雁,终被雁啄。
“你的心境也太年轻了,当真从上古活到现在?”在越来越多的念头传入脑海中后,帝易也有些尴尬,果断散去了重瞳之威,而后眼神怪异地打量着灰衣少女。
“你别多想,那都不是我的真正心思,是受到了瞳术的影响,那本来就是战斗的一种用法,用来让敌人分神。”灰衣少女进行解释,只是莹白的俏脸上的窘迫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这等姿态,若是不知其底细,绝对会将其当场一位活泼且不韵世事的少女,与她的年岁与身份极其不符。
“真的吗?”帝易施展那种瞳术,通过真解怎么可能不知晓其奥妙。
虽说灰衣少女的瞳术确实有那种用法,但如果被施加影响的主体不曾有过类似的念头,也不会被引导而生。
换句话说就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不管是当场生出的念头,还是久远前生起过这类的念头,在结果上都一样。
“自然是真的!”灰衣少女说道,一口咬定真相。
“你说是,那就是吧,反正都不重要。”帝易说道,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他也不愿意多想,毕竟怎么说呢。
大开眼界吧。
“不,这很重要,虽然不是我真的有那种想法,只是被影响了,但也事关我的名誉,请遗忘。”灰衣少女盯着帝易。
“这就有些……强人所难了。还有,你就别想用瞳术影响我了,你和我之间的差距很大,办不到的。”帝易说道。
不是他不想将那些“大开眼界”的念头忘却,只是一般手段办不到,得将记忆斩去。
可要是将记忆斩去,那后果会很大,毕竟他的记忆本就是片段化的,一个弄不好怕不是又要回归还在自成一界时的状态。
听到帝易的话,灰衣少女沉默了。
因为确实如他所说,自己想用瞳术影响他真的办不到,如同泥牛入海,泛不起半点水花。
“你是谁?”灰衣少女收拾好心境,沉思良久后问道。
经过了这一连串的事情后,若还不能认清彼此的差距,那就白活了。
只是她有非常大的不解,因为这个人的神曦波动只有列阵,这不会为假。
可为何能这般强大?
别说常理了,就是非常理也衡量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