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李羽新就来到了广御轩的大厅,欧德海并未刻意的去招呼他,李羽新也很懂局,他独自走到不太显眼的地方,铁了心要看看这次复赛的结果。
金毛信心百倍的进入场地,与他同期比试的还有三个人。其中一个仙风道骨白长袍打扮的男人格外引人注目。此人一捋山羊胡须,眼睛可劲地向上瞟,俨然一副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态势。
等赛事的主持人宣布开始之后,他才微目半睁的瞥了金毛等人一眼,可身子一动不动,连笔都懒得去拿。
金毛才懒得理他,他一门心思的想着画点什么,怎样构图的问题。正待提笔,不料旁边一声雷动的吼声,震得金毛直愣愣的将手停在了半空,随即又听得一声“哇哈咦”的啸叫,金毛不由自主的颤动了一下。这一动,锁在笔尖上的墨汁犹如脱缰的野马顺势的滴落在纸上,瞬即以梅花绽放的速度扩散开来。
等金毛醒悟时,案几上的宣纸早已被墨汁浸化成一团浓黑的窟窿。他试图补救,可他的技艺远远达不到飞速运笔的手法,金毛苦笑一声,直接将笔搁了下来。远处的李羽新也是一阵叹息,默然的在心里说了一声遗憾。
金毛悄悄地退后三步,他想立马离开却心有不甘。
而那怪叫的男子仿佛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全然不顾在场人员的感受,自顾自的表演起独特的技法,画不讲究修养,全凭一声吼叫没有内涵,只有呐喊那男子时不时地吼出一声,把胆小者唬得是魂魄乱飞。随着他越来越大的吼声,他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狂,脚一直不停地乱抖,犹如癫痫一般,他甚至连看都没有看纸上的墨迹,便完成了他随性而发的画作。
又是一声稀奇古怪的吆喝,一支笔终于扔到了案几上面,他的画成啦
此时,李羽新才斜眼往那纸上看去,一只猿猴在树上荡秋千我靠,费这么大劲就为了搞一只猴子出来,这位兄台还真的是浪啊
与他一起参赛的另外两人也是满纸溅墨,不堪入目。自然他们和金毛丢失了这次晋级的机会。
金毛本以为是自己胆气不佳,整了个窟窿,没想到身边的二位也是把持不住的同志。没来由,金毛气呼呼的冒出一句:“你他妈画个画有必要一惊一乍的吗”
那人掩口一笑,管他金毛银毛,直接怼怂:“我吼我的,管你毛事再说,老子不吼,能成画吗”
“你他妈的欠揍啊不知道这是高雅艺术吗”金毛见他嘴硬,非常的不爽至极。
“既然是高雅艺术,那你还在这叫嚣”那人瘪着嘴,趾高气扬的回怂过去。
“我嚣你妈”说着,金毛就欲上前扁他。
此时,欧德海站出来说道:“几位稍安勿躁,今天是个意外,我相信大赛组委会会酌情处理的。”
“处理能把这个锤子撵出去我就不燥”另外两人也开始同声发难。
“对呀,我们淘汰,他也得淘汰。”两人据理力争。
“老子吃饭喝水全凭一张嘴,这狗日的与众不同,画画不走正途,靠吼。”
“主持人,这种吼来的画算不算数”
“算当然算沈劲炳的这幅吼画开了传统绘画的先河,理应给予支持。”陈野平与文心竹等诸多评委合议之后,决定把这个结果公之于众。
瞬息,场内一片哑然。
不会吧这个也算李羽新有些茫然了。当然不止李羽新一人茫然,欧德海也同样茫然,即便是陈野平与文心竹他们也茫然,不过茫然归茫然,事实却不可否认,那些个大众评委普遍认为这个吼画别具一格,从某种角度来说他们背后的媒体非常需要这类反常规的东西。
金毛无奈的摊摊手,虽然心里一百个不服,但也无力回天。
就这样结束啦我刚刚在世人面前崭露头角就被这个鸟人给破功啦金毛一脸的不情愿。
即便是不情愿,他还得装出一幅若无其事的样子,他冷冷的瞅着那个“仙人”,恨不得弄死他。
沈劲炳就这样在众人的议论声中晋级啦。他似乎并不在乎别人的目光,他在意的只是如何博得众人的眼球。如今他在众说纷纭中获得了晋级,也就意味着他步入了人生的高光时期。
这时人们才从狂乱不羁的笔墨中看清了沈劲炳的画作:猴子一只正在荡秋千的猴子
看到这,刚才出局的人就笑了,原来这位兄台是在搞自画像,难怪表情要这么丰富,要不然不像呀。
“笑啥”金毛生无可恋的询问道。
他俩指指画中的猴子,再指指沈劲炳,怎么也忍不住暴虐的狂笑:“哈哈哈,笑死我了”
这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东西,金毛是不对付的,毕竟文化水平有限,再说他是想不到那层意思的。不过,他想不到,不代表别人想不到,沈劲炳就读出了这条讯息,于是恶狠狠的朝他俩散抛一眼。
“好了,接着比赛吧。后面的人排上号,有序的进来。”欧德海敞开嗓门,吼了一嗓子。
紧接着,又是一波天赋异禀的“仙人”过来报到。
这些人中有表演脸书的,有表演手书的,还有以脚为笔瞎踩出画的。
看着脸上、鼻子上、嘴上全是墨汁的创新者,李羽新和欧德海顿时无语,陈野平与文心竹相互对视一眼,表示不懂,四人对于如今这些颠覆传统的书画艺术显然有些反感,然而大众评委却喜欢这些噱头十足的东西,因为这能赚足观众们的眼球。
此时,李羽新有些怀疑这次举办的大赛是不是错了,虽然他的初衷是为了让更多的人爱上书画艺术,可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能带给人美的享受吗嗟叹之间,他突然产生了一种想逃的感觉。
金毛出了大厅,无精打采的离开了这座造型独特的地王大厦,离开了他幻想一时成名的地方。
躲在一处的张紫燕猛地蹿了出来,她扑在金毛的后背上环抱着他的颈脖,亲昵的说道:“走,中午我请你吃鸭血粉。”
“这有什么好吃的。”金毛还沉浸在不愉快的真空中。
“尝尝不就知道了。”
“没心情。”
“美食可以治愈你的心情。”
金毛不想多言,这美食能不能治愈他的心情只有他自己知道。不过,他也不想让她失望,便默默地与她一起去品尝她口中所说的鸭血粉。
一路上,张紫燕没有询问一句关于比赛的话,她只是简单的跟金毛聊了一些生活中特琐碎的事。
听着张紫燕一路的唠叨,原本不悦的金毛竟不由自主的笑了,她讲的都是他的糗事,他听的却是换了个角度的事实。原来我还是巨搞笑的角色,真逗
张紫燕那颗悬提的心总算落了地,她没有泄露她看到的一切,对于刚才的比赛她都知晓了,毕竟她上班的地方与比赛的场地仅有一墙之隔。
金毛不是想不到这层,而是根本没有时间去想,他脑袋里一直在重复播放那个“仙人”的狂吼,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对了,仙人板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