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慢慢的变冷了,早晚有些凉意,中午却一如既往地和以前一样热。
张杨转完产,又跑到化验室查看了那瓶置留的印油。接着跑到水龙头边洗了一个冷水脸,刹时精神倍增。
那首在希望的田野上被他以口哨声吹出更加显得欢快,张杨轻飘飘的踩着旋律悠转起来,那感觉就像捡了一个金娃娃一样,一脸洋溢着无限的春光。
小邱一清早就听见张杨在这哼唱,原本好奇的心复又点燃。她探着头,偷偷地向外张望。
化验室里,张杨手舞足蹈的跳起舞来,一会机械,一会霹雳,擦窗子,扫地,抹桌子,拖椅子,五花阵忘我的即兴表演,突显出张杨内心的激荡。
小邱暗骂一句:“黐线”
阿裕正好到检验科看检验报告,一眼瞧见他兴高采烈的样子,也不知道说啥才好。他摇摇头,心想这小子还是太嫩了,沉不住气,这是他致命的弱点。在这个人际可危的社会里,吃了亏还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小邱,来料分析出来没有”阿裕推门而进。
“快了,等会给你送过来。”小邱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说道。
“对了,我给你介绍个男朋友怎么样”阿裕突然想起了一档子事。
“你又开玩笑了。”小邱羞涩的笑道。
“我说的是真的。”阿裕正色的说道。
“谁呀”小邱脸一红,低着头看着桌子。
“李恩平。”阿裕刚一说出这个名字,小邱的脸唰的一下子红到了耳根。
“看来你也是喜欢他的,这媒我做定啦。”阿裕信誓旦旦的加了保证。
“嗯。”小邱婴宁一声,算是答应了他的请求。
张杨停下了刚才的舞姿,老老实实的从化验室里溜了出去。
阿裕看着他无声的离开,自己也从检验科撤了出去。虽说是放弃了博弈,但是他的心里还是一味的苦涩难咽。
康立泰的业务带着技服人员来到了朝阳公司,按照张杨提供的方案,他们首先找到了唐龙,一番客套的介绍让彼此釉料初步的认识,唐龙一个电话打给了阿裕,让他接待一下。阿裕表面上答应了他,顺手一个电话将这事交给了张杨。
张杨接到通知,立马与欧阳剑等人正式的见了面,其他装模做样的实验也就是掩人耳目,阿裕知道,张杨也清楚,谁都没点破,谁也不愿意去碰触那根不愿碰触的弦。
接下来的事就变得顺理成章,该换的换,该退的退。新的色料和印刷粉与着印油按着既定的方式一一进入了朝阳公司的化工仓库。张杨收到了第一批发货的好处费,这也是他第一次单独收受这份礼物。钱这个东西,说它好,它能帮人做很多想做的事;说它坏,它也能让你迷失自己。所以说世上的事都是有两面性的,钱也逃不掉这柄双刃剑的干系。
再说,张杨脱离了阿裕的控制,第一次单独行动就获得了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他甚至以为自己完全摆脱了阿裕,这就是张杨的悲哀。他借用唐龙的手把自己的棋局变成了现实,但他不知道阿裕正在筹划一场更大的局。
张杨沾沾自喜的摸着口袋里的钱,那不是一张钱,而是好一大扎钱。他越摸越兴奋,越摸越想笑,想着想着不由自主的就笑出了声来,哈哈哈,哈哈哈。
辊筒房里,陈思琪看着张杨狂放不羁的样子,心里明白他的事已经做成啦。
“张杨,今天中午是不是该庆祝一下”
“那是当然,说吧,想吃点什么,我一会去买。”
“老样子,沙县小吃的老鸭汤,两笼蒸饺,要虾仁的。”
“就这么简单”
“就这样简单。”
“好勒,我的姑娘。”
“张杨。”
“你说。”
“记住,要低调。”
“哦,我记住了。低调,低调。”说完,他还是忍不住又摸了摸口袋里的红色钞票。
“张杨,张厂长叫你。”阿光跑过来通知他。
“好,我马上就去。”张杨对陈思琪抛了个飞眼,嬉皮笑脸的一个转身。
一脚踏进厂长办公室,张杨就被张厂长一阵狠批:“你知不道,你现在在做什么”
“我在上班呢。”
“别跟我扯这些,你心里清楚我要问什么”
张杨一见他生气,嘿嘿一笑,转身将门锁死,才对他说:“我只不过借唐龙的手做了我想做的事,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你知不知道你在玩火”
“玩什么火”
“你以为阿裕是吃素的吗”
“他还不是给我甩啦。”
“愚蠢之极。”
“我可不傻。”
“你觉得你脱离阿裕之后,你能活的了多久”
“我命长着呢,再说,不是还有你吗”
“有我不错,我还能保你一辈子吗你知不知道你犯了行规里的大忌,你现在的这种行为就是欺师灭祖。”
“什么大忌还搞的欺师灭祖的。”
“私下里收受回扣,不与上司分一杯羹,你说这是不是欺师灭祖”
“这个你也知道”张杨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没想到张厂长一句话就点中他的要穴。
“你们那些道道,我还能不知道吗我只是看透不说而已,水至清则无鱼,鱼都没有,你说谁还给你死心塌地的做事”
“原来你啥都知道,真是个老狐狸。”
“我要不是老狐狸,我还能干到今天这个位置吗”
“难道你都不动心”张杨满脸疑惑的看着他,他甚至有些搞不懂眼前的这位大哥。埋得太深了,真的是太深了。张杨摇摇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谁也不是圣人,再说钱这个东西,谁不喜欢不过,该是你的,你就拿,不是你的,你拿了也没用。”张厂长悉心的给他讲解了处事的哲理。
张杨还是第一次这么认真的聆听大哥的教诲,此时的他觉得大哥的话字字真言,句句在理。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信服,由衷的心服口服。这是课堂里学不到的东西,在小学里没人讲过,在中学里没人讲过,在大学里更没人讲过,或许是旁门左道,又或者是歪理邪说,总之无人在殿堂上涉足此事,毕竟这是教人学坏的道理,不能冠冕皇之教授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