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画舫,在江面上缓慢前行。
此时,明月初生,天上的月亮与水中的月亮相互辉映,映照着平静的江水。
运河两旁,灯火通明,行人往来如织,彰显着太平盛世。
王怀坐在画舫的二楼,看着画舫将江水分开,混杂着泡沫的水花向两边蔓延,清晰的痕迹逐渐被江水抚平,最终归于无形。
现在的王怀一身白袍,五官则调整了一番,看起来像是个异常清秀的公子,走在路上会被豪放女子拉住问价的那种类型。
被当做女人还要伪装成男人,王怀感觉人生无常,一肠接一肠。
从蓉洲到京城,大约一千八百公里。
由于路途遥远,所以很多学子往往会提前半年出发,到京城就寻个僻静的地方开始学习。
因为需要脱产半年多,因此普通穷苦家庭负担不起这笔费用,因此埋没的人才数不胜数。
蓉州还好一些,王怀专门提供了科考金,数目不多不少,正好可以让他们到京城吃饱饭,但又不会过的太好。
饱暖思**,王怀想让他们赢,而不是淫。
王进秋就是依靠这个法子选出的人才,之后又得益于段叔的栽培,最终成为一个文成武就的人物。
而王怀这次的任务特殊,需要完全按照仙盟规定行事。
可以带钱,但不能太多,二十两为上限。
护道人的境界不能高于御物,且不能让凡人识破自己的仙家手段。
不同联盟之间可以相互干扰,但不能伤人,违者会被惩罚。
除护道人之外,其他人等不能插手,插手的人也会受到惩罚。
回忆着种种规定,王怀发现这些规定基本将本次考核中,修行者对凡人的干扰降到了最低,同时也将彼此的竞争转化为劫数的一部分。
换而言之,只要能够平安走到京城,哪怕没有得到功名,自身的劫数都会降低一些。
“不知道三师姐分配到的护道人可不可靠。想要突破至神通境,至少也得捞个举人啊。吴小哥,你坐那么远干什么,坐近一点啊。”
吴维缩在角落里,听到王怀的声音后肩膀一抖,脸上勉强露出一个笑容:“仙子,不对,是王兄,我怕。”
“怕什么,又不会吃了你。”
吴维尴尬的笑了笑,不再说话。
王怀无奈的耸了耸肩,感觉这位小哥害羞的很,为人不够活泼,让人开心不起来。
彼此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吴维打破了尴尬,低声问道:“仙子,我们一出来就坐这么好的船,盘缠够么?”
“不够。饭钱都成问题了。”
“啊?那为什么还坐船,慢慢走不行么?”
“因为真正的危险在路上,所以要缩短路上的时间。”
看吴维一脸迷惑,王怀解释道:“京城是天子脚下,所以其他大派不会太过放肆。不过在路上,他们正好可以动些手脚。所以虽然钱少,但我还是选择了速度快的行进方式。”
吴维恍然大悟,赞赏的点了点头:“仙子真是博学。”
“那是,以前在北疆的时候,可没少吃苦头。学不会的都死了,学会了才能回来。”
吴维怜爱的看着王怀,刚想伸出手摸摸对方的头安慰一下,随后又立刻忍住了。
不动声色的收回手,吴维继续问道:“盘缠不够的话,那饭钱怎么办?”
“所以我提前买酒了啊。”
看着王怀身边的几个酒壶,吴维更搞不懂了。
嘿嘿一笑,王怀起身拿起装满酒的酒壶,然后拉住吴维的手,带着面红耳赤的吴维走到了一楼。
画舫一楼是食肆,此时已经有一群儒生在这里吃饭聊天,高谈阔论。
环视了一圈,王怀听了片刻,走到其中一人身边,高举酒壶笑道:“这位兄台,我刚才听了一会儿,发现兄台有大才,在战事方面见解独到。这次科举,绝对能中。来,这壶酒,我送你!”
这名儒生膀大腰圆,一看就是性情爽朗之人。
听到王怀的恭维,随后又看到王怀一身白色长袍,相貌绝佳,顿时生出不少好感。
“好!”
大大方方的接过酒,儒生又高声喊道:“来而不往非礼也,小二,帮我上一份松鼠桂鱼,再来三斤切好的牛肉,我跟这位公子喝两杯。”
“兄台,使不得使不得,怎能让兄台破费。”
“哪里,坐下吧,不坐就是不给我段某人面子!”
王怀只好拉着吴维入座,一行人高谈阔论,最后宾主尽欢。
分开之后,王怀摸着肚子回到二楼,对同样吃饱了的吴维说道:“如何,学会了么,感觉如何?”
“挺卑鄙的。”吴维真诚的说道。
“护道人的事,怎么能算卑鄙。而且我们是修道中人,这对他而言也是一个仙缘,没准以后就会得到回报了。”
吴维想了想,感觉好像是这个道理,但又好像有哪里不对劲的样子。
“王兄,你是怎么看出对方一定会请客的?”
“衣服料子好,说明不差钱。谈论的内容多为战事,说明他性子偏武夫。这种人一般性情爽朗,而且失败了也只是一壶酒罢了。成本小回报大,值得一试。”
吴维赞同的点了点头,感觉王怀的眼光还真是毒辣,行动力也强的出奇。
依靠在栏杆上,吴维望着王怀,轻声说道:“王兄,说说北疆的故事可以么?”
“可以,不过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骗人或是被骗……”
王怀说,吴维听,当明月升起时,吴维扭头发现两人的影子落在船板上,在月光的印照下清晰可见。
退后了半步,吴维抬起右手,自己的影子就跟对方的影子牵在了一起,看起来就像是彼此握住了对方的手。
缓缓的扣住手,吴维想象着彼此十指相握的场景,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笑容。
“你在干什么,一个人玩的很开心的样子?”
“我我我我我……”
“干嘛又学鸡叫啊!”
“没没没没没……”
“怎么又开始羊叫了!这是什么奇怪的玩法!”
正当吴维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时,一楼忽然响起了尖叫声。
吴维如蒙大赦,立刻冲下楼,发现之前热闹的食肆现在只有十几个人,几名身材魁梧的儒生手持桌椅在一旁戒备,又有四条大汉压在中间一名大汉的身上。
被压着的大汉嘴角带血,一对眼睛睁的滚圆,此时在高声喊道:“我没杀人,我真没杀人!”
“少来!”一名儒生愤怒的喊道,“我们亲眼看到你一刀捅进那人的胸口,之后还将对方推入江中。众目睽睽之下,竟然干出这种事情,你等着被问斩吧。”
“我没有!”
看着被压着的人,王怀发现对方正是刚才请自己吃饭的段某人。
叹了一口气,王怀感觉自己真是个乌鸦嘴,说什么来什么。
虽然只吃了一顿饭,不过王怀知道对方是个性情直爽的人,当众打人应该会有,不过杀人做不出来。
王怀正准备上去解围,就看到吴维踱到凶器旁边,疑惑的问道:“他就是用这把刀伤人的么?”
“没错,小哥小心点,这可是证物。”
“那就奇怪了,如果真是用这把刀杀的人,为什么刀上没有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