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行自不会拒绝。
他甚至隐隐有些高兴,有这样的机会去和大妹妹搭话。
他进厨房时,先看到的是柴堆上铺着的被子。
“大妹妹,回屋住去吧,你一个弱女子怎么能住这种地方。”宋行目光落在她脸上,又移开,愧疚道,“是我的错,大妹妹若睡在这里,让我情何以堪。”
这一刻,似洪水涌出堤坝,宋行憋在心里的话一股恼的都吐露出来。
“大妹妹,我我想好了,到广陵后,安顿好秦叔和秦家妹子,便给秦家妹子一封放妻书,我与她虽拜堂却也事出有因,我对她并无男女之情,从小到大都把她当成妹妹看待,待分开后,我也会一直把她当成亲妹妹照顾。”
“我会亲自到老师面前请罪,让老师再给我一次机会,弥补对大妹妹的伤害。”
纪妈妈黑了脸,“呸,宋公子到是有担当,可是我家娘子却背不得勾引别家夫君的名声。”
“妈妈此时生气也是应该的,确实是我对不住大妹妹,我我与大妹妹有婚约,我”
砰的一声。
谢衡穿着毛皮大氅走进来,面似谪仙,只是一张脸太过冷漠,刚刚那一声响,正是他进来时踩断了门槛。
顾韫看着破碎掉的门槛,自己都觉得脚痛。
这人身上还有伤,也不知哪里又惹了火气,发到了这里。
“这位这位是”宋行见突闯进来的贵气公子,也愣在当场。
至于被问到的谢衡,像在自家一般,从两人身前挤过,走到柴堆处的被子上坐下。
皮毛大氅就这么没有顾忌的坐下,也不怕弄脏,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动作优雅,身下的旧被褥,也不曾影响他的贵气。
谢衡眼帘慢慢撩起,这时才看向宋行。
两人一站一坐,却是坐着的像王者一般,气场全开。
眼里的轻视更不容人忽视。
哪怕一句话未说,宋行也慢慢抿唇绷起脸来,他像主人一般问道,“不知公子可是走错了地方”
谢衡压压唇角,“说完了”
这话却是问的顾韫,在顾韫看过去时,他又声音冷然道,“过来。”
顾韫:
这口气真相捉奸在床一般
决对不能让人再看到她与谢衡扯到一起。
顾韫冷静的叫宋行跟他出去,“宋师兄,到外边说吧。”
宋行看看陌生男子,又看看顾韫,迟疑一下,转身出去。
顾韫跟在身后,眼神也没留给谢衡一个。
纪妈妈总觉得娘子刚刚说完话后,屋里骤然又冷了几分。
突然走进一贵气公子,用熟捻的口吻和娘子说话,纪妈妈也吓了一跳。
听语气,还有娘子的反应,显然双方都是认识的。
回想家中那三匹上等的布料,纪妈妈猜着该是这位主的了。
眼角余光打量过去,纪妈妈便被冷眸冻的立马收回视线,恭敬低头站在那,脊梁骨也是一冷。
院子里。
宋行在厨房里还沉得住气,一出来就忍不住开口问,“大妹妹,他是谁”
“宋师兄,你知道我阿父投靠到谢刺史府,里面的正是谢府二公子,先前被秦蓁救过,在我家住过几日,这次是过来与东屋那三位汇合。”顾韫语气淡淡,“现在知道他们身份,宋师兄也不必再多打听,有些事越少知道越好。”
“那你和他”宋行可一直记得谢二公子对大妹妹说的话。
若不是两人熟悉,又怎么可能用那样的语气
顾韫淡淡道,“宋师兄,先前你说的话,我只当你是糊涂,才说出那些不着边际的话,至于我和谢二公子,正真论起来他是主我是仆,仆人与主子又是什么样,宋师兄就不用我再多解释了吧”
宋行不甘心,“大妹妹,自古孝字大过天,当时我阿娘求着我,你我能怎么办”
“宋师兄,你说完了吗说完就请回去吧。”
“大妹妹,你你这是什么态度你知道我也是被逼的,为什么就不能原谅我”
“你做错了,别人就一定要原谅你吗不原谅你就是错”顾韫不耐的打断他的话,对着正房大喊出声道,“秦家妹妹。”
屋里人听不到院里两人说的话,秦桃桃一直隔着窗子往外望,见顾韫对她招手,转身就小跑出来。
“夫君,大妹妹。”秦桃桃占有性的站在宋行身边。
“秦家妹妹,宋师兄说要给你放妻书,你可愿意”
“什么”秦桃桃大惊失色。
宋行神情一紧。
顾韫笑道,“秦家妹妹是不愿意了”
秦桃桃白着脸,呆呆扭头质问宋行,“夫君,大妹妹说的是真的吗”
“你”
“宋师兄说与你只是拜堂,并不是真实夫妻,待到广陵后给你一封放妻书,在去与我父亲认错,我们继续两家之好。”
“夫君宋大哥”秦桃桃往后退又连连摇头,一扭身捂着脸哭着冲出院子。
“宋师兄,天色暗了,村里也不安全,你还是追过去看看吧。”
“大妹妹你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宋行失望的丢下话,追了出去。
顾韫脸一沉,转身去了厨房。
她后悔了,就不该收留宋行一家,就是柴堆上这个也不该收留。
“娘子,奴婢先回屋里了。”纪妈妈见主子回来,似得救一般,不多做多停留,快步走了。
要不然顾韫也会打发纪妈妈先回去,有些话纪妈妈听不得。
这到好,她也省事了。
谢衡目光沉沉,语气不紧不慢的问道,“大娘子太过无情了些,会完情郎才记起我,好在我身上的伤不重,不若多耽误下去,命怕都护不住了。”
顾韫心底涌起一股委屈感。
难道她重生的意义仍旧是被谢衡欺负,一辈子甩不掉前世的命运吗
她忽然道,“谢公子,我可以问问在哪里得罪谢公子了吗说起来谢公子是被蓁蓁所救,顾家是谢公子救命恩人,顾家不图回报,谢公子为何恩将仇报折辱小女子”
左右让谢衡这样闹下去,她还是逃不掉那样悲惨的命运,如此还有何怕的,索性今日就敞开了说。
半卧的男子微微抬着凤眸,明明看着是气度儒雅的贵公子,端的一派斯文,内里子却实在不敢让人恭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