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衡并不说话。
王敦也不是多话之人,“老太太念你念的狠,这次广陵出事,原本接她回金陵她都拒绝,又回了都和县,明天你抽空去一下建福寺。”
说话间,王敦站起身来,好看的凤眸落在他身上,“宝哥,我知你有大业要谋,但也要做个有血有肉之人。”
人来的快走的也快。
卢植还在院中猜对方的身份,人就从书房里出来了,他凛然看过去。
王敦并未看他,大步离去。
书房里,卢植进去时,见主子已经坐回软榻上,人靠在上面,看着没什么精神。
“主子。”他上前轻唤一声。
“没事,退下吧。”谢衡的声音有些沙哑。
卢植不敢多问,退了出去。
后院,顾韫带着文哥和纪妈妈早早睡下,第二天仍旧有人来送吃食,也不见说让她们离开,顾韫也不急。
只误以为是谢衡还未解决完事情,哪知谢衡昨天下半夜起发了热,一直到天亮时才被卢植发现,前院里乱成一团,熬好的药未喂进去一滴,只能反复的熬着药。
卢植这边心急,又没有办法,哪知吕娘子又来了。
主子生病的事瞒不住,吕娘子直接进了去,又让人进来,由她亲自喂药,一碗药喂进去一半,有一半撒在外面。
便是如此,卢植也松了口气。
如此反复喂了两次,约莫喂进一碗药,吕施施才让人端着东西下去,又掏出帕子认真仔细的给谢衡擦脸。
卢植站在一旁,手里端着主子换洗的干净衣物,“吕娘子,下面的事由我来吧。”
吕施施手顿了一下,收回手慢慢起身,“现在刚有些发汗,还是等一会儿再换吧,再折腾这些汗发不出来,怕是又要烧起来。”
卢植听了也觉得是这个理,“我记下了,吕娘子也辛苦了,先去客房休息吧。”
吕施施不想走,却也知道再没有理由留下来,面上又不能表露出来,由着府中的侍卫送着去了客房,同是后院,却与顾韫住的院子相邻,只隔了一道墙。
中午吃食没有人送来,纪妈妈怕饿到主子,主动出去,结果在院子门口看到吕娘子远远过来,立马躲了回去,直到看人带着吕娘子进了隔壁的院子,这才急冲冲回去。
将看到的事情和主子说了一下,“奴婢暗下里听着吕娘子在嘱咐护卫那边要怎么照顾病人,莫不是二公子病了”
昨日她们也看到二公子脸色不好。
顾韫坐在踏上抱着文哥在背三字经,听了纪妈妈的话停下来,想了一下,“妈妈去打听一下,若真是如此,咱们也不好多打扰,寻人问卢植咱们今日便离开。”
纪妈妈应下,又快步出去。
文哥也看出姐姐有心事,听话的不再绕着姐姐。
纪妈妈去了许久也没有回来,到是送饭的丫头来了。
顾韫亲自接过来,又试探的问了纪妈妈,“这位姐姐不知有没有看到纪妈妈”
“到是不曾见到,娘子若是有急事,奴婢帮娘子去寻寻。”
顾韫说了句劳烦了,目送着小丫头离开,才提着食盒回了屋。
她将吃食摆到方几上,让文哥先吃,“阿姐等着纪妈妈,你先吃。”
文哥饿了,听话的先吃。
纪妈妈那边却是遇到了麻烦,她没想到出去后遇到许妈妈,知道躲不掉了,想上前打招呼,却被许妈妈一把揪住,仿佛她是进府中偷东西一般。
任纪妈妈解释她们是借住,许妈妈也不松手,直接将人半推半扯的带到吕施施的面前,吕施施看到纪妈妈后,面上不心,心却是一凛。
她一直觉得顾韫与二爷之间关系匪浅,如今听主仆借住在府上,心又沉了沉。
面上,她还皱着眉训斥许妈妈,“妈妈快些松手,纪妈妈虽是下人,却也是顾大娘子身边的人,如今能这般待人。”
许妈妈早就累了,如今把人带到主子面前,一把将人推开,“娘子,奴婢到不想揪着人,可这婆子看到奴婢便要扭身走。”
纪妈妈喊着冤枉,“我家娘子昨日耽误了出府,又正巧遇到二公子,二公子见现下世道危险,这才让我家娘子借住一晚,刚刚奴婢便是去寻二公子道别的。”
“原来是这样。”吕施施笑了笑,“二爷病着,这事也不用亲自问他,天色不早,再耽误下去,怕是出城又耽误了,我让人送了你们出去。”
纪妈妈忙福身道谢,见吕娘子吩咐许妈妈送她们出府,心下越发觉得防着吕娘子是对的。
一路上吕娘子与娘子接触过,可并不是有意与娘子结交,反而像在打听什么,女子这般的年岁,对一个农户家的小娘子有什么好打听的,无非是与男子有关。
而这能扯到的男子也就是刺史府的二爷了。
两院隔着,很快纪妈妈就被许妈妈带着回来。
不等许妈妈开口,纪妈妈立马道,“刚刚去寻二公子道别时,正巧遇到许妈妈,又去见了吕娘子,吕娘子说让许妈妈送咱们出府。”
这是没有见到谢衡和卢植了。
顾韫点头,“那就劳烦许妈妈了。”
许妈妈却是懒得客套,“天色不早,快点吧。”
顾韫原本东西也没有动过,和纪妈妈拿着包裹带着文哥就可以直接走。
从后门被送出去,顾韫还不等道谢,就听门啪的一声关上了。
纪妈妈抚着胸口,“娘子,那位吕娘子怕是对二公子有别的心思,见到奴婢时脸色变了几变,奴婢这才擅自做主撒了谎。”
顾韫听到纪妈妈这么说,到是愣了一下,“不会吧吕娘子是刺史收的义女,与二公子也就是兄妹关系”
主仆三人往城外走,纪妈妈道,“娘子还小,自是看不懂这些,奴婢虽是个下人,可在市井里呆的时日多,什么样的事情没见过,特别是女子对男子的心思,日后娘子便懂得了。”
顾韫是真没往这方面想过,如今纪妈妈这么一分析,再回想吕施施与她接触时的言谈举指,有些想不通的地方突然就通了。
原来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