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江王府的聘礼车队抵达南源,掀起了围观的热潮。
几十辆大车,一车连着一车,装着满满当当的聘礼。护送的侍卫个个身姿笔挺神采飞扬,引得百姓们赞叹不已。
果然是东江王府,这气派真是非同凡响,大小姐结了一门好亲啊
以后东江南源就是姻亲了,彼此守望相助,还有谁敢轻易欺负他们
百姓们心思简单,在这乱世图谋的就是身家平安。现在外面乱得很,尤其这阵子从营田县来了不少流民,就有些人心惶惶,生怕被战火波及。东江地盘大又富庶,得到这样的盟友,让他们安心不少。
礼车后面,却是一辆辆的囚车,为首的是个高壮的汉子,即便锁着镣铐伤痕累累,仍然十分凶悍。
百姓们看得面面相觑,议论纷纷。
“这是谁哪来的犯人”
对啊,东王府不是下聘来的吗怎么还带着犯人
人群里忽然响起一声尖利的喝骂:“恶贼,去死”
一个妇人挤出来,手里拿着臭鸡蛋,对着囚车狠狠砸过去。
“啪”一声,臭鸡蛋砸在首囚身上,溅了他一脸的蛋液,散发出阵阵恶臭。
紧接着,又有几个人从人群里挤出来,烂叶子泥土块牛粪蛋,一股脑向他以及后面的囚犯身上飞去,边砸边骂。
一个满头白发的婆婆边骂边向周围的人哭诉:“我们都是营田县来的,这些都是杀千刀的山贼,好些人被他们打死了,口粮也让他们抢了,要不是遇上三小姐,我们哪里还有命走到这里我的大郎啊,还我大郎命来呜呜呜”
另一个妇人也跟着抹眼泪:“我当家的也是让他们害死的,这些恶贼就该千刀万剐”
众人听得同仇敌忾,便也跟着砸,手里有什么砸什么,把这些山贼砸得狼狈不堪。
待囚车过去,后面是一辆大车,旁边守着盔甲鲜明的护卫。
那些安顿下来的流民急忙收了手,纷纷跪下来,一边磕头一边喊:“谢三小姐救命之恩,谢三小姐”
大车并没有停下,也没有人作出回应,就这样安安静静地驶了过去。
百姓们很快从流民口中得知经过:“我们命好,路上遇到三小姐去接人,顺手把这些山贼都剿灭了,还给了我们干粮路上吃。三小姐大恩大德,我们一辈子都记得。”
南源的百姓又骄傲又自豪:“原来是三小姐啊,怪不得呢我们三小姐可厉害了,当初吴子敬把雍城都给攻破了,还想欺负我们,结果被三小姐一刀砍了头,连陛下都特意下诏书封赏。封号叫什么来着哦,永嘉县君”
也有上了年纪的老人感慨:“说起来,三小姐小时候可是个皮猴儿,天天领着一群年纪相当的小姐到处惹是生非,比那些公子哥还纨绔,没想到现在又厉害又可靠,啧啧,果然长大了,虎女无犬女啊”
“是啊,先前还担心大人膝下没有公子,以后会被人欺负呢”
“这些话以后就别提了,别人家十个公子也不一定抵得上三小姐一个,就问他们敢杀吴子敬吗”
“哈哈哈,说的是,有三小姐在,咱们放宽心吧”
东江王府的礼车抵达,刺史府围着忙碌起来,马车就那样安安静静到了二门。
“公主,到了。”徐吟轻唤一声。
长宁公主抬起头,心下有些惶恐,不由拽进她的衣袖:“我我会不会给你们带来麻烦”
徐吟微微一笑:“公主说什么呢难道您在危急时刻往南源跑,不是出于对我的信任吗朋友之间,应当肝胆相照,今天如果是我去找公主求救,您一定不会犹豫的,对吗”
长宁公主慢慢点头。她逃出京城的时候,前路茫茫不知去向,也没有人可以指点,来南源是本能的选择。
“来,我们一起下车。”徐吟伸手扶住她。
在她的温声安抚下,长宁公主镇定下来,握着她手跨出马车。
外头阳光明媚,园子里一片葱茏,是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的平和安宁。
马车旁站着一名美貌女子,年纪比她们略大一些,样貌与徐吟出奇相似,只是气质更加娴静柔媚。
长宁公主不用思考就认出来了。这一定是徐吟的姐姐,徐大小姐吧
“姐姐。”果然,徐吟这样唤。
徐思回以微笑,带着几分疑惑看着长宁公主:“这位是”
徐吟答道:“这是我在京中识得的高小姐,她随长辈回老家探亲,不料在山中失散迷了路,正好我剿匪遇见了,就把她带回来了。”
徐思听着这话有些奇怪,随后接收到妹妹的眼神,不动声色地笑道:“原来是这样,那还真是巧了。既然这么有缘,高小姐暂且安心在我们家住下,回头再帮你寻找失散的家人。”
长宁公主回了一个略显局促的笑容:“多谢。”
徐吟道:“姐姐,我在京中多亏了高小姐照应,没想到还能在南源重逢,真是意外之喜。客院什么的,就不用准备了,让她和我们一起住,好不好”
徐思自然不会反对,领着她们回曲水阁。
至于锦书淡墨等人,也都妥善安置了。
长宁公主这一路吓得不轻,现下终于到了安全的地方,又有徐吟这个熟人在,心绪总算慢慢平静下来。
徐吟陪着她梳洗更衣,又一起用了午膳,看着她睡下,才出来跟徐思说话。
“阿吟,这位到底是谁”
徐吟做了个噤声手势,轻声问:“父亲呢”
“自然是招待使者去了,现下应该差不多了。”
徐吟点点头,挽起姐姐的手:“我们去见了父亲再说。”
徐焕此刻正在翻看礼单,心中直犯嘀咕。东江王府的聘礼十分隆重,然而来者自称只是副使,古怪极了。他问及原因,对方却说三小姐自会来交代。
要交代什么难不成阿吟又惹出事了
正想着,她们姐妹来了。
“父亲”徐吟推门进来,“我这儿有件大事,您做好准备,可别吓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