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在路上拖了一天,隔日抵达河兴。
楚九公子已经在城门等候了。
看到车队进来,他上前迎接。
“徐三小姐,数月不见,别来无恙否”
徐吟隔着车帘与他交谈:“托公子的福,一切顺遂。此番前来河兴,打扰了。”
“三小姐愿意来河兴, 是楚氏的荣幸。父王已命我备好驿馆,请。”
“多谢。”
车队再次启动,缓缓驶入驿馆。
待他们安顿下来,已经是下午了,河兴王府发出邀约,乔夫人与康乐县主出面接待。
乔夫人是河兴王府最受宠的妾室,手里把持着管家大权。康乐县主则是河兴王少有几个有封号的女儿之一, 这样安排可以说很礼遇了。
徐吟进入王府, 乔夫人与康乐县主已经在二门等候了。
这次拜访, 和东江王府那次不同。
一则,那回姐姐是去相看的。二则,东江王妃是正经的嫡妃,不管论国礼还是论家礼,都该她们拜见。
而河兴王府没有王妃,徐吟还有县君封号,气派自然不同。
“徐三小姐。”乔夫人先一步行礼。
她两个儿女已经长大成人,应有三十七八了,但保养得极好,看着不过三十左右。面色莹润,肤如凝脂,身姿袅袅,眉目间自成风流。
徐吟不禁在心里感叹一句, 怪不得乔夫人二十年盛宠不衰,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她心里更好奇了, 那位香夫人到底是什么绝色,居然连乔夫人都吃了暗亏。
“夫人免礼。”徐吟伸手一扶,向她回礼, “您是长辈,该我拜见才是。”
乔夫人眉眼间露出笑来,心中暗暗可惜。
这徐三小姐样貌出色,举止大方,并不因为她是妾室就有所怠慢,倘若这桩婚事能成该有多好啊
可惜,已经叫昭国公府抢了先,再想找一门相当的婚事难了。
徐吟转向另一位主家。
康乐县主就是楚九公子的胞妹,她今年十四,瞧着还很稚嫩,眉目与乔夫人颇有几分相似,也是个标致的美人。
“县主。”她屈身行礼。
康乐县主急忙伸手相扶,有些局促地说:“徐三小姐不要多礼。”
这是她第一回正经招待贵客,就有些慌张。
还好乔夫人接过话:“徐三小姐路上辛苦了,县主已命人备好香茗,请到堂中说话。”
徐吟颔首应下,随她们进屋。
乔夫人能言善道,不一会儿,气氛就松快下来。
康乐县主见徐吟和善,在母亲的带动下,很快与她熟悉起来。双方说说笑笑,倒是十分和乐。
正说着,外头有侍婢来报:“王爷听说有贵客到来,叫厨房备了席面,还请夫人与县主好好招待。”
于是徐吟请她向河兴王转达谢意。
王府中热热闹闹地开宴,市井里消息也传了开来。
卫均绕了一圈,敲开据点那扇不起眼的门。
他进屋的时候,里面正吵得不可开交。
看到他进来,屋内便是一静,有人堆出笑容,有人面露惧意。
“卫兄弟。”那天第一个跟他搭话的赤膊汉子主动招呼,“你可算来了,听说那个消息了吗”
“什么”卫均坐下来,摆手拒绝了别人递来的酒壶,打开自己的水囊。
“南源的徐三小姐来了。”
卫均一口水差点喷出来,脸上肌肉抖了抖,露出一个扭曲的表情:“徐三小姐徐焕的女儿”
“对,就是那个端了你们山寨的徐三小姐。”有人阴阳怪气地说了句。
卫均咬了咬牙,努力做出愤怒的表情:“她来干什么”
“听说是来做客的,你没听到吗外头沸沸扬扬,他们都盼着赏春宴那天能瞄上一眼。徐氏双姝,不知道漂亮成什么样。卫兄弟,你见过吗”
见,天天见。
卫均在心里嘀咕一句,回道:“那晚天黑得很,我都没瞧见人。”
那人笑得别有意味:“也是,你要瞧见人,只怕现在就不会坐在这里了。”
卫均不想搭理他,抬头问:“那你们刚才在吵什么”
“我们在争论,这事还要不要干。”
“为什么不干”卫均急忙道,“她徐三来了又不影响,这是河兴王的宴会,她总不能带着弓箭手来吧”
“你当然这么说了。”一个贼头子哼道,“你想借我们的力趁机报仇,对不对”
卫均道:“什么叫借你们的力这计划又不是我做的,你们要绑的是香夫人,跟徐三小姐什么相干”
另一个插话:“问题是,徐三小姐一来,情况变复杂了,我们还要照原计划行事吗要是徐三小姐插手怎么办南源的人可不好惹。”
卫均嗤道:“你们搞清楚,徐三小姐可怕在于她手底下的精兵,她本人又不是力能扛鼎的高手,赏春宴那日,她顶多带几个护卫,能影响什么”
他飞快地瞟过一眼,又道:“再说,怕什么南源的人咱们这些人,哪个不是跟官府对着干难道不惹她,就敢出现在官府面前了吗当贼的还怕官府找麻烦,还不如趁早金盆洗手,回家抱婆娘去”
这话引来一片认同:“对对对河兴王府难道就好惹吗我们连河兴王的爱妾都敢绑,居然因为一个徐三小姐就吓得不敢做了干完这一票,咱们拿着钱一躲,谁还找得到这事跟他们南源又没关系,徐三小姐还会派人来追捕不成闲的”
贼头子们一想也是,河兴王府跟徐家的婚事不是没成么这点破事徐三小姐怎么会管
“行,大家表个态,要退的赶紧退的,同意继续干的举手”
卫均率先举手,有几个跟了,其他人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举起了手。
“好这事就这么定了,出了这个门,谁要是敢反悔,那就是大家的敌人,日后见面生死不论”
“同意。”
事情议毕,卫均长出一口气,贼头子三三两两散去。
一个年轻人与卫均擦身而过,手按在刀柄上,目光一瞥又很快挪开了。
卫均一个激灵,抬头去看,那人已经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