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吟的座位,就在左边第一个。
燕凌一看,眉头皱了起来。
这安排,是把她架在火上烤啊刚刚才说了那么一番话,如今又坐了最重要的宾位,岂不是让人以为,她已经和吴子敬勾结起来了
果不其然,各州的使者们一看,纷纷露出微妙之色。
更甚者,还有人来打招呼:“徐三小姐,在下岳仲,忝居兴通司马,久仰大名。”
徐吟点了点头,不甚热络:“岳司马,幸会。”
这位岳司马一点不在意,关切地问起徐焕的病情,热情地问候了一通,末了道:“日后还请徐三小姐多多关照。”
他一走,燕凌冷笑:“看来兴通早早决定降了,以为你深受信重,提前来打好关系。”
徐吟笑笑:“这不是挺好的大家都以为是,那我们就能离得近些,这样才有机会。”
燕凌皱起眉头:“你还笑得出来这话传出去,你的名声还要吗”
徐吟接得飞快:“所以你一定要成功啊只要你成功,今天的事都不算事。”
这倒也是。
燕凌盯着主位,盘算起来。
燃灯会那天,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座次安排是的话,那他可以
会场角落,有人盯着这边叹了口气。
“看样子,南源已经决定降了,真是没想到。”
“是啊”另一个附和,“来之前,还把希望放在徐家身上,万万没想到”
他想想不忿,话里也就露出几分怨气来:“徐焕后继无人啊如今病倒,竟只能任由这么个小丫头胡来。她知道这么做会毁了父亲的一世英名吗”
前一个使者倒是替徐吟说了句话:“也怪不得她。徐家根基浅,徐焕一病,连个主事的人都没有。听说先前还出了叛徒,徐焕看好的女婿与外人勾结,险些把南源卖了。她一个小姑娘能怎么办怕也是手足无措。”
另一人却不买账:“可她这样向吴子敬讨好卖乖,哪里还有半点气节文毅真是没骂错,当真无知无耻”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南源这一降,我们能选择的余地也小了”
没有南源打头,他们想抵抗吴子敬,几乎是不可能的。
想到这一点,两人都沉默下来。
外头响起鼓声,随后,吴子敬进来了。
侍从们纷纷跪下:“拜见大王。”
使者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想归顺的自然不愿意下拜,而那些早就归顺的,却又怕拜得太早,显得难看。
这时,一个清悦的女声响起:“小女拜见凉王,祝凉王福寿安康。”
众人顺着声音看过去,娇柔美貌的少女盈盈下拜,给足了脸面。
吴子敬哈哈笑起来,美人儿臣服,自然是一件喜事,这个美人儿还代表着一方势力,就更美妙了。
“徐三小姐快请起。”隔得远,他只能虚虚一扶,脸上全是笑意,“今日只是私宴,不用这么多礼。”
别的使者一看,都有人先出头了,还等什么也都纷纷下拜:“拜见凉王。”
吴子敬志得意满,伸手道:“都起来吧,都说了不用多礼,还这么客气。”
那些已经归顺的使者,眼见被徐吟抢了首拜之功,迫不及待地奉承:“凉王说哪里话您屈尊接见我等,我等岂敢有丝毫不敬”
“是啊,仅仅只是下拜,这礼数已经够寒酸了。”
“以大王之威,三跪也是受得的。”
一句句恭维的话,不要钱似的说出来,捧得吴子敬高高兴兴的,于是现场谈笑风生,一片欣悦。
角落里,不甘臣服的使者唉声叹气,感叹世风日下。
“便是要投诚,这样也太难看了吧”
“是啊瞧他们的嘴脸,还没归附,先忙着阿谀奉承了。”
“谁说不是”
他们齐齐把目光投向左边第一个位置,少女神情认真地品尝佳肴,时不时和身后的护卫讨论几句,仿佛真的只是赴宴来的。
可眼前这一切,分明就是由她那一跪开始的。
酒至半酣,吴子敬已经有了微微的醉意,跟侍者说了几句,开口道:“对了,今日有个特别节目,没给诸位看呢”
他挥挥手,歌舞退了下去,殿内安静下来。
众人纷纷搁下酒杯,认真听他说。
吴子敬扫过场下诸人,说道:“孤王坐镇凉都,眼见雍城兵匪作乱,不忍百姓受苦,这才派出精兵,平乱剿匪。没想到有的人看不清形势,诬蔑孤王是乱臣贼子,真是岂有此理”
听到这里,众人面露了然。这是在说文毅吧只是,好端端提他做什么
吴子敬继续说下去:“孤王不在意名声,但被他这么一说,万一有人听信,鼓动旁人来讨伐孤王,岂不是叫百姓遭殃孤王思前想后,此事决不可轻纵,今日正好请诸位做个见证。”
他拍拍手,很快众人听到了车轱辘的声音,先前那辆囚车被推到殿前。
文毅满身血污,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比刚才更惨了。可他非但不收敛,反而更兴奋了,扯动镣铐哗啦啦作响,怒声骂道:“吴子敬你这个奸佞小人以为召他们来耍猴戏,就是天下归心了真是可笑至极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不过是个背信弃义的逃将靠着妇人的裙带在大凉安身,算什么英雄哈哈哈,你也就骗骗自己”
被他这样指着鼻子骂,吴子敬神情如常。要是被人骂一句就跳起来,他哪里还当得上凉王
他听而不闻,对使者们道:“诸位听到了,此人满口胡言,诬蔑孤王。今日若不严惩,孤王的名誉事小,雍城百姓的安危事大。你们说是不是”
众人还能说什么那几个早就投靠的满口附和,不愿意附和的被势所逼,也只能闭口不言。
吴子敬满意地点头,又说了:“既然诸位也认同,不如就给你们一个出气的机会吧谁觉得他有罪,就去捅一刀,也好叫他看看,什么是民心。”
什么众人闻言色变,不由向囚车毅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