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界的时间短暂又璀璨,一眨眼,十五载岁月悠悠而过。
原本元家牙牙学语的小辈们也都一一长大了。
元三姐这个曾经的天才如今已经变成元家出了名的疯婆子。
至于追光的化身,他被元家一位老太太亲手培养长大,还取名为元安。
长大后的元安身形笔挺,肤色白皙透红,五官秀美,当他看着人的时候,那一双眼里倒映着的仿佛就是全世界。
原本老太太们对元安还存在着等他带飞的心思。
不过,元安实在太过于软萌可爱了,四五岁就拿下了元家大多数人的喜爱。
就连一开始想利用他的老太太最后也变成了真真切切的为他将来做打算。
“元安,你已经十五了,如今世道大乱正是我们元家子弟下山匡扶正义的时候,我也没什么送你的,只能希望你做事情之前多考虑考虑后果。”
元家家主坐在大厅看着面前几个少年,最终他将目光锁定到了元安的身上。
看着这个软萌的少年,他不自觉地想起元三姐。
以前的自己曾经对那个女儿给予厚望,保护过头,连人心险恶都不让她知道,结果,只能捞了个鸡飞蛋打。
“元安必不辱命”
元安挺直了后背,铿锵有力的回答:“此番下山,我辈必定斩妖除魔,还天下太平”
“不错不愧是我们元家儿郎”
听到这一句话,元家家主才从往事的回忆中猛然惊醒,望着元安的身影,他欣慰的笑了。
果然,脑袋坏的只有他的三女儿,傻乎乎的跑去和妖怪私相授受,正常人还是想着除魔卫道的
“你且下去准备准备,明日我让弟子与你一同下山。”
。
元安离开了大厅之后并没有回到自己的小楼,转而是走出了门,一路往前,一直到一处悬崖峭壁,他盘腿而坐,双目紧闭,气质逐渐地沉淀下来,风吹,鸟鸣,这一花一草的动静也逐渐的清晰了起来。
元安,这个被元家给予厚望的少年其实也有着自己的小秘密。
他从十岁开始,他每每都会做噩梦,噩梦的内容是元家的惨剧。
而那些惨剧,全都是出自于他之手。
在梦中,他会因为一个美艳的妖怪对自己的亲人下手,会为了那个妖怪置天下苍生于不顾。
梦中的他荒唐而执着,视苍生于不顾。
元安一开始并不把噩梦当一回事,他也不觉得现实中自己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一直到一年前,他无意中在后院一处封闭的小楼内看见了已经疯掉的元三姐。
从元三姐疯疯癫癫的模样中,元安寻找到了与梦境中相重叠的那一张面孔。
正是元三姐的出现击碎了元安的侥幸,让元安开始重视起了梦里的一切。
他开始尝试着回忆梦里的点点滴滴。
在梦里,他有着一股性格开朗的爹爹,一个天天以泪洗面的娘亲,一个算得上美满的家庭。
然而,他娘其实和荒界大妖暗结珠胎,与爹在一起也只是权宜之计。
梦中得知真相的他并没有勃然大怒,反而为了娘亲的幸福,为了自己的幸福,他亲手毁掉了人间界。
再一次的回忆了一遍梦里的情况,即使被凉快的山风吹拂着,元安身上也是冷汗淋漓。
顷刻间,他缓缓地睁开眼,眼神中涌动着危险的光芒。
这一次下山,他势必会和树妖对上,为了避免梦中的情况发生,他势必要在见面的第一时间就手刃了那个树妖。
谁也不知道,为了血刃那一只树妖,他准备了多长时间。
第二天一早,元安便带着书童下了山。
他原以为山里山外都差别不了多少,一直到他真真切切的下了山,看见那些面黄肌瘦,形似骷髅,衣不蔽体的百姓后,巨大的冲击才令他清晰地意识到,山下的世界比他想象中的要残酷许多。
乡野间吃草的百姓不再少数,最可怕的,有人还易子而食,因为常年的战乱男子数量稀少,种田的也没几个,大多数良田也都变成了荒地,偶尔有几个种东西的也时常会被人偷走吃食,久而久之,除了财力丰厚的地主,普通百姓都懒得种田了。
看见这样的百姓,元安心里自然是相当不忍的,隐约之间,他也明白了家主临行之前告知他的话。
他这一次下山,为的是匡扶正义,还天下太平为的就是避免这种事发生
想着这些事情,元安特地花了大价钱去城里买了粗面馒头去城外布施。
他想得很简单,虽然他人微言轻,可至少能够给他们吃饱一顿不是
然而,实际操作且是困难重重,布施的过程可以说是稀里糊涂。
因为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没有人维持秩序,肚子饿的人一下子扑了上来,现场打成一团,哭天喊地。
那一大车数百颗的粗面馒头也是被人争来抢去,有的人直接抓起馒头就往嘴巴里塞。
“少爷怎么不去城里布施”
书童看着城外为了一块馒头打成一片的人,他吓得头皮一阵发麻,这些人的眼神就和山里的狼似的,看一眼就叫人心里发寒。
“城里的人至少是有一口饭吃的,一件衣服穿,你看城外的人,这哪里是人易子而食,挖土吃草。”
元安真的是一言难尽,他买的五百颗粗面馒头不到半个时辰就被抢得干干净净。
本来有不少人抢不到馒头还想调转矛头对他动手的打劫,好在元安的武功不错,三两下就震慑住了那些对他欲行不轨的人。
下了山,他才震惊的发现,原来外面的世界那么可怕,难怪元家明明位于高山之巅,如此危险陡峭的地段,居然时不时能够收到从外面逃难过来的人。
“这位公子请留步”
这时,元安听见三声老迈的呼声,他抬眸一看,却是三个模样和装扮奇异的老者。
一个穿金戴银,身体臃肿,珠光宝气:一个衣不遮体,瘦瘦巴巴,似行尸走肉。
最后一个最是平庸,平庸的布衣,平庸的体型,平庸的面容,偏偏和前面的两位站在一起就是显得那样的非同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