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俩保了杜家唯一血脉,杜家自当效力。”
杜琅仍想接着客套话,又接到冷冷眸光,赶忙笑笑地从发冠上取下羊脂玉冠簪。
杜琅看好了关窍,玉冠弧缘恰好卡入奇荒锁上方,白玉簪快速旋转在五指上,从檀木盒侧面穿过。
颜娧撇头睨了眼杜琅,挑眉问道:“你晓得里头是什么”
杜琅咧嘴笑得像是得了至宝般的欢愉,轻快说道:“杜家守了几百年,怎能不知晓”
她又困惑地问道:“强行破坏桐漆染上盒内中层的酸汁,便会腐化掉盒内书信”
杜琅这动作分明是要释放盒中酸汁瞧着利落动作,不知曾受过多少次训练,唇际勾勒起自信浅笑,不知为何讨厌得令人想一巴掌呼下去。
这杜琅是天生少了她缘份
“这是裴家放来保护奇荒盒,叫人拿了也不敢动弹,时间久远而忘了真伪也应当”杜琅扬着浅笑回视颜娧,感激道,“若没赏我条路走,也无法知晓内容。”
颜娧肘靠桌沿,掌心轻拖着下颔,另手纤指不断轻敲着桌面。
这是说,杜家要的报酬是希望后人平安,如若当初狠心点,这盒子秘密也无人能解了。
这是鼓励她到处捡人
“或者该说,这是裴家在找杜家传人的方式。”承昀瞧着也同媳妇相同的姿势等着结果,大有不满意,便往死里打的威吓。
杜琅看得嘴角抽了抽,急忙说道:“我可说了,我也不清楚里头会是怎么回事。”
颜娧半开玩笑的催促道:“开吧我保证不往死里打,按你祖宗期望,定给你留条活路。”
杜琅轻声叹息,反正命早早揣在小姑娘手里了,瞧她说得再蔫坏,还不是留了他一条藏了回来,叫他能随在黎老太傅身边授课。
白玉簪刺破盒中酸汁发出了两声如气泡破灭动静,盒里传来了水滴声响由快而慢,直至完全无声。
他取还冠簪,擦拭干净簪回发上,将盒子推给颜娧,摆明没想负责后续。
颜娧不禁笑了笑问道:“有这么害怕被打”
杜琅昂首挺胸说道:“长那么大,我爹一次都没打过的我,遭了单珩毒手一次,够了小生此生都是儒生非竖子。”
传了几百年的东西,终于在他手上做了了结,至少此生不需再被扛着莫须有的宝物活着。
真能致富也就罢了,偏偏致命啊
小命要紧,小命要紧
“真一点都不好奇”颜娧不信好奇心能挠死猫,人没了好奇心,跟条咸鱼有何不同
杜琅被问得一滞,本想起身离去的心思,又被挠得起不了身。
这不苛刻读书人了怎能如此待他
“先祖留给你的东西,该由你来开。”承昀亦将盒子推往杜琅。
杜琅一接手也紧张了,说对这害得他差点被打死的盒子不好奇,说了谁也不信,又怕知道太多秘密死得太快吶
小心翼翼颤抖着打开盒盖,奇荒盒瞬时化为齑粉摊平在黎花木桌上,整整齐齐四方为限,宛若一幅宣纸画。
盒中碳墨灰烬似乎受到齑粉引导般四方流窜,一盏茶功夫已在桌面上形成一幅画功精绝的美人凭栏图。
“拓下来,快”
俩人已看出美人图里细致画轨的秘密,赶忙取来书案上的宣纸覆上圆桌动也不敢动。
“记住了多少”颜娧问着杜琅。
杜琅哑巴吃黄莲地不知该说什么,只看到一幅美人图
他可没有走马观碑的能力,只看到了神后尊像几个字吶
“如此看来,最后看到神后的便是你的先祖。”承昀此话一出,杜琅脸上千变万化地转换着。
身为杜家传人自然知晓承昀话中之意。
当初的神后确有带着万晓来到杜家,万蛊阵最后一个目标正是杜家,因此更明白杜家正在调查之事有多么至关紧要,是以将所有知悉之事交于先祖。
那日杜家举家仓惶逃离神国国都,将神后所示已奇荒秘术,全部画入美人凭栏图藏于云丰山。
“我家先祖厉害,竟一招半式都没留给我。”杜琅说得心酸。
不只武艺没传,连这奇荒秘术也没传下来。
看看外人都看懂这美人凭栏图里的意义,子孙偏偏什么都看不懂
“全当你有福气,不用知道太多才能活得久”颜娧看着杜琅苦笑。
那一瞬,她异能主动被开启,碳粉勾勒的画轨,藏着字字句句有关神国的史迹,真有许多关于取魂针、魔方、戏秘盒、五行八卦潭的制法与破解方法,全藏在美人图如墨长发里。
但有太多生僻字,或者是他们不熟悉的,嗯,姑且说材料
“我都说我不想看了。”杜琅笑得比哭还难看,委屈道,“终归是个祖宗念想,这些先祖们一旦瞑目,还会不会记得保佑我”
颜娧被这问题问得噗哧一笑,打趣道:“这问题留着你时间到了下去问问,我也没办法回答。”
“去去去妳才时间到呢”杜琅正正衣冠,甩甩云袖,正经说道,“既然没我事儿了,我回书舍了。”
颜娧颔首应允道:“请莫叔找人送你回去,今日不靠岸。”
杜琅:
能不能不当飞人了听得腿都软了而揖礼问道:“我看夜色已晚,也就不麻烦莫叔了,妹子这儿可还有空房”
“有,下舱任选。”颜娧掩不了浅笑,指引道,“门外请白露带路。”
“好嘞”杜琅欣快走出船舱。
两人无奈看着桌上宣纸不知拓印得如何。
颜娧凝眉问道:“神国有那么多好玩的东西,居然走到灭国这一步不想当皇帝禅让便是,为何会想杀光忠臣良将”
“心死,无人能救。”承昀亦是苦笑。
神国已亡,无人知晓肇宁帝受了什么,为何要葬送大好江山。
连带神后也知去向,亦是无人知晓。
一幅美人凭栏图,除了隐藏神国秘辛,是否还藏了神后不为人知的去向
“看了这幅画,我觉得杜家先祖藏的秘密应不止如此。”
承昀英雄所见略同地回望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