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有要事交办,正想进城的白尧顿了顿,回身凝望颜娧半晌思忖着,小嫂子能有何事交办这园子该进不进
颜娧见白尧迟疑不决,从绣袋中取出了一块指节大小,上头篆刻着宣威将军的风梅腰牌递了出去。
“小嫂子这是”这是承昀的官印吶
没事丢个烫手山芋给他做甚没承昀那双眼官印有几人敢接
“进园子说。”颜娧菱唇勾勒着灿然浅笑。
白尧:
这是不进也不行那洋溢着欣喜的浅笑,笑得隔应吶
黎祈闻言,顺手地推了跟前男人一把,打着呵欠,催促道:“走吧夜深了,我想找个地方睡上一觉了。”
“你心真大”颜娧失笑摇头。
经过稍早突袭,整座园子有几个人能睡得着不光是人流连在那血脉奋张的氛围里,连猛兽也仍被血腥感笼罩吧
“的确是个心大的。”白尧将云锦虎符塞回主人手中,踏着无奈脚步进城。
“哈我还想着黎祈天生将才,第一次带兵便安排得如此妥贴,原来是有人帮衬”颜娧瞧着黎祈讪讪地将虎符纳回腰腹,终于知晓锦戍卫真实将领。
黎祈双手交握随在几乎与他平视的修长身影旁,嘴里喃喃抱怨道:“那是当然,两位世子爷可是这两千锦戍卫的救命恩人,谁理解妳那弯弯绕绕的心思,要是给我带,指不定全灭在楚军后方了。”
颜娧拍拍饱受惊吓的黎祈,安慰道:“放心,楚军腹背受敌会先撤兵,不会急着打你。”
“胡说战事哪有一定万一有个”黎祈的万一消失在颜娧意欲未明的浅笑里。
“我在里头都不怕,你怕什么”颜娧睨了眼,叹了口气。
听闻清歌向园子报信,北雍由黎祈带兵时,她心里咯噔许久,更担心会不会有什么闪失,还好这熊孩子还懂得求援,否则都成大罪人了
黎祈停留在冗长廊道上,偏头问道:“不对啊妳没事跑来百兽园作甚走错路了家里人都想着妳往东南去了。”
这问题问得前面两人也竖起耳朵等着答案。
颜娧勾着浅笑试探道:“我说迷路你信”
“深更半夜这等鬼话,都不怕喊来同伙啊”黎祈再气也不敢给个脸色。
走在前头的两人默默低头浅笑,虽早有听闻北雍祈郡王天性口无遮拦,真见面心理做多少准备也不够用
亏得小嫂子能承受得住,一般人早该狠狠揍上一顿了
踏上须弥座,清家四对夫妇一大家子全在此处候着他们,颜娧暗自纳罕,这不是要磕头谢恩吧
恭谨相互揖礼后,四位当家为首果真率先掀袍单膝叩地,连带几位夫人与女儿们全跪了个塌塌实实。
走在前头的两人察觉不对,一个提气往须弥座雕栏上飞去,颜娧身旁几人见势头不对也跟着飞上雕栏,唯独内息混沌不堪的黎祈被春分一脚踹下须弥座。
这才叫座上人们拜了个天叩了地。
众人在黎祈绵长的哀号声中抬头,察觉恩公们全上了栏柱,不由得面面相觑,尴尬得久久说不出话来。
“诸位当家可不能乱拜啊看看我们家祈哥都被吓得滚落台阶了。”颜娧杏眼里全是心慌,不停抚着胸臆压压惊。
“拯救百兽园于危难之中,此等大恩哪是我们一家子叩拜能谢得了的”清谆实在不懂咬文嚼字,如此已是心底最好的说词。
“不都说大恩不言谢越大的恩越不用谢啊何况这几人又没实际帮上什么,就别想那么多了啊”颜娧迟迟不敢下栏柱,还有泰半的人没起身呢
白尧与梁昂相觑了眼,嘴角抽了抽,说得好像这趟出门不用军饷似的
而小嫂子似乎被发现了意图,没好气的睨了两人,连忙噤声四处观望不敢出声,谁能惹,谁不能惹他俩清楚着
“阿娧啊不能欺负几个老人家书读得少啊”黎祈呲牙列嘴地从阶下又爬上来,伏在最高层台阶可怜巴巴问道,“谁这么狠也不数数几层台阶,这么踹还能活命”
黎祈放眼望去跪了一地人,深怕被跪到而摸着鼻子缩下台阶,这一家子都什么人跪了一地作甚
求神拜佛也不见得如此虔诚
“你不又活着爬上来聒噪了”颜娧察觉黎祈缩回阶下,不由得笑了笑。
现在知晓为何挨那一脚,也不是毫无知觉啊
黎祈哀怨委屈地说道:“我哪儿聒噪了,都不懂得我又饿、又渴、又累,非得要摆这阵仗啊”
不得不说此时还真需要黎祈这等和稀泥的角色,否则各自端着架子,谁也下不了台,还得站多久
“是吶真真舍得我们一大群人空着、渴着、累着,急着下跪啊现在不该以填饱肚子为重”颜娧不得以也甩了一把可怜,逼得座上众人不得不起身。
自知理亏的清谆,连忙起身示下,指挥道:“还愣著作甚还不赶紧将园子备好的吃食,给园外驻守的将士们送去”
台上众人一哄而散去,不过半炷香,园子内外皆是欢腾氛围,终于仅剩清谆与颜娧一行人。
清谆撮着下颌落坐在阶梯上,拉起龟缩在阶梯上的黎祈,面对颜娧再也不敢再说自个儿慧眼如炬,根本怎么想怎么错。
怎么着小丫头片子真给他们搬了救兵来,还不只搬了一国
“丫头啊我活了大半辈子,自认看得人也不少,怎么唯独看不透妳”
“容我随阿娧喊您一声大伯父啊您别难过,我打她六岁认识至今,这么久也从来没看透。”黎祈自知话快了些而龟缩到清谆身后,细声说道,“本来一头热想着救她于危难,如今怎么看也没半点危难啊”
清谆呲声连连地觑了眼颜娧,中肯道:“前两天崴了脚动弹不得的模样,是有点危难。”
“还有这回事啊”黎祈思忖了半晌,忽地急声道,“原来是逃不了命,才想到求救。”
颜娧听得嘴角抽了抽,没好气问道:“我看你真想再讨一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