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平安寺知客僧见了颜娧热诚接待引导入寺,颜娧供奉香油后,小僧教予了香烛。
烧香从不引火的裴巽,拿了火折子出来燃香烛,两人目光都流连在阶梯最上的小院。
也没注意,蜡油便这么一滴滴的滴落在裴巽手上,虽不见疼还是回身喊了声:
“丫头”
“嗯”颜娧一回神,察觉蜡油都滴在裴巽手臂上,脸上挂满了歉意,连忙遮着风摆好左右蜡烛后回来道歉:
“祖父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裴巽似乎没见到她满脸抱歉,反而傻呼呼笑了。
“你祖母老说要用蜡烛滴我,都还没滴成,没曾想被妳先滴了”
颜娧:“”
好个颜笙,玩挺大的啊
这可怜的古人,被颜笙耍玩了一辈子,害得这男人用最缅怀的话语,说出了最煽情挑逗的话语。
“滴什么”
什么时间不好来偏偏挑了这时间来的承昀,不知何时闪现在她身后。
颜娧:“”
这是不是来得巧了些
裴巽还是那个憨笑,“你祖母说,不可说”
“祖父需要我帮忙”承昀主动陪着参拜完,站在宽敞的须弥座阶梯上,跟着观望山上小院。
“你可千万别乱看等等我们一起遭殃。”裴巽遮上承昀转了身。
承昀蹲下身子,一眼望进了颜娧那抹不自然的浅笑,在她耳畔耳语问道:“妳定知道滴什么”
颜娧被说得明显僵直,承昀如愿的浅笑,本想再多说两句,只见她一脸尴尬急着逃。
“我去看看祖母啊”颜娧直接戳破了小羊皮,只得三步并两步的爬上阶梯,已然忘了有轻功这回事。
面不红气不喘来到菩提小院前,颜娧闭上眼猛敲着紧闭的门户叫喊着:“开门”
打扫院落的小僧认得声音赶忙来开门,人一请进门,赶忙又阖上大门。
院落东厢佛堂传来普门音韵与木鱼敲击声,看似真有这回事。
她要是真信了,便看不起里面两人了,径自往内院西厢的温泉汤池去。
果真,本该在东厢佛堂虔诚礼佛的两人,正敷着蚕丝面膜舒舒服服的浸在温泉池里。
“我说,你俩不怕热死”颜娧没好气问。
经有人帮着诵,木鱼有人帮着敲,连丈夫都有人帮忙照看,这日子舒坦
“妳说每日晨起入睡前一刻钟的”颜笙覆好蚕丝正拿着白瓷瓶慢慢添加着回颜露。
透着半透明的丝幕下,能明显看出肤质状况改善了许多,眼周肌肤也莹润了。
这话听得她心累,她天没亮四更下半就被喊醒晨练采露,这俩才刚起来洗漱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真好三个月未见,丫头又长高了”
黎莹带着慵懒媚人伏在池畔对着她浅笑,恍若未见她眼底的不平。
与刚出宫的拘谨庄重有了明显差异,颜笙给带偏了
颜娧扶额脑壳发疼,这该是两人的本性。
“妳们俩可得振作点啊三个月耍废该够了,别忘了,还有一个孙儿在京都里奋斗着。”
归武山被围得跟铁桶一般没错,可还有儿子与孙儿在外奋斗着呢
“闹起来了”黎莹一听孙儿敛起神色。
“动静不大,先动到黎承婚事上头了。”颜娧给两人递了衣物。
“谁”黎莹取下了面膜,眉眼间莹润透亮,再不见日前老态,半年下来完美逆龄,更别说呵护在温泉里肌若凝脂的肌肤。
“猜猜”颜娧卖关子。
黎莹沉吟了一盏茶,会让猜必定非平常肯显手的角色。
宫里有皇子又最低调,最无声息的,莫过于三皇子母妃淑妃。
最张牙的莫过人反其号的贤妃,若非有四皇子傍身收敛了许多,那炸药性子时不时也得炸伤自个儿。
德贵妃平日便协理后宫,应该不至于拿好不容易获得权势来玩笑,更别说自以为圣眷正浓岳贵妃,本就私底下小动作不断了。
“淑妃”黎莹又马上翻了答案,“会这样问我,这人一定有意思,我该问这人想把谁指婚给黎承”
“义安侯府嫡女王妏,今年十五岁。”颜娧笑得坏心。
“怎么会牵扯出他来”黎莹又思虑了一会,不确定的问:“真是德妃”
颜娧拍手叫好。“这样能猜出来厉害了,妳还是有谋算的这样回去也不担心了。
这德贵妃也是着了人家的道,才向雍德帝提议,估计现在不知道上哪后悔了。
回去妳可得再查查,第一步就想除掉德贵妃的,也是个狠人。”
宫中姊妹情谊可是出了名的塑料花,嘴里喊着姊姊,手里送着刀,几番人心难辨呢
颜娧蹲在还不想起身的颜笙身旁戏谑问道:“妳确定陪着黎莹回宫,妳家那位能行这才三个月就快拆房了”
打点好自个的黎莹也靠拢来了,“是呢这趟回去危机重重,妳确定能行”
“我不去,难不成妳要靠她”颜笙起身离开温泉身影妖娆,唇边那抹若有似无的媚笑勾魂无影。
两人原先的华发,在半年来不断浴洗菊花散的养发配方,也重回乌黑光泽,哪还有灰白发丝
颜娧十分满意这结果,这才是她理想的老年型态
两人从来没把她喜欢的杂书放在心上,这下再说她总是研究诡异的书籍,她就把东西全没收了
“欸欸过河拆桥妳们俩目前不是靠我靠谁”
穿戴整齐的颜笙,没点客气的把颜娧从衣领拎起,放到露台石桌上。
现下的她哪还有老夫人的福态与苍老
颜笙闲倚着石桌,妖娆的以手背轻靠着下颔,似笑非笑问:“妳的扇功练完了能杀敌了”
颜娧:“”
黎莹笑了出声,只得拨着桌上水果喂进颜娧嘴里,安慰她的一脸沉。
“我容易吗我也不想想我祖父天天巴着我复习轻功,天天玩独竹飘,能练哪去”
从裴巽来她就负责招呼至今,就怕他偷溜上山看老伴,坏了计划,让她怎么练
颜笙如闺秀般笑不露齿,这大半年为了入宫,同黎莹学习礼仪颇有成效。
“这颜笙还真是投错了地儿,要是当初入宫的是她,整个宫里可能没她对手。”黎莹由衷赞叹。
“错她会死得比妳快妳的性子沉得住气,委屈求全的日子也能过,颜笙的性子,如果大牢刑法都受过一遍还能活着,再来看看她能不能学乖。”
“有需要这样埋汰人好歹我现在也学了八成闺秀模样了。”颜笙没好气的冷哼。
颜笙这侠女脾气哪堪得住后宫的塑料花哭诉分分钟都是送人头的节奏。
黎莹忍不住笑出声,颜娧太了解颜笙了。
不说什么,光是计划要回宫这事上,她便两肋插刀亲自作陪,连丈夫都暂时摆两旁。
“不过看不出来,妳这侠女还喜欢玩滴蜡烛”颜娧睨了颜笙一眼。
“那个老家伙告诉妳,我们玩滴蜡烛”颜笙尾音上扬,闺秀样貌都送人了。
“我刚点香烛滴了他,他笑得那是一个暧昧我看妳晚上好好慰藉他三个月不见的寂寞心灵吧”
颜笙黎莹:“”
“我才说说都还没机会滴就给妳先滴了”
颜笙脸上满满红云,惹得两人笑声连连。
总归回宫计划第一步总算完成了
万籁俱静,流萤飞舞
水生流萤三五成群的飞舞在初心湖畔,颜娧为能看清流萤,灭了画舫上所有灯火。
静谧夜,悠悠湖水似乎也怕扰了清梦也缓了流徙速度。
她轻点船板上了船顶,以手为枕缓缓卧在船檐上,茶盘里白玉杯与白瓷瓶未动分毫伫立,似乎正等着人来享用。
果真,岸上衣袂飘飘宛若游龙,两手付于身后轻点水中荷叶而来,无声息的落坐在她身旁举杯相邀。
“书舍禁酒,苦了吧”颜娧戏谑的笑着同饮。
“老太傅还是有他的独特见解。”承昀又为自己满上。
颜娧笑了笑,这是还不想离开的意思呢
承昀近两年酒虫被养可馋了,满苑湘妃竹林,多数都被上了记号入了酒母却喝不得,只有糟心能解了。
“明日我们启程进京了。”颜娧纨扇轻轻摇曳。
“何时能回”
虽然已知道她想协助黎太后回宫,真到临行前,心里仍是空落落的。
“问君归期未有期。”颜娧不自主的就诵了应景诗词。
“也没瞧妳念几日书,吟诗倒是应得了景。”
每晚此时都等着她摆出请酒来叙话,熟悉勘破心法似乎都能在话语间完成。
心境上,颜娧心法勘破速度极快,不到一年已然境界等同,可惜内力的培养无法一蹴可及,否则定能打个平手。
“不敢说念书的时间比你长,启蒙是晚了些,读过的杂书不少。”颜娧的兴趣广泛,喜爱没看过又不懂的杂书。
为了读懂能彻夜未眠到了解为止,也曾因为买了爱看的书籍,一晚上把四十万字精装书本给读完。
书,对她而言是宝贝
“我相信。”承昀看了归武山在她策划下的成长,还能有什么怀疑
只能再饮一杯惜别酒。
卸了娃娃面具的颜娧,清雅闲适下的玲珑剔透心,他重金寻求的答案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