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挺会帮我戴高帽啊”忍下脾气睨了小师妹一眼,满脸络腮胡也没遮掩半分晁焕的愠色,“怎么要想给我挖什么坑埋”
能说什么谁宠的谁来收啊
“怎可能埋得了师兄顶多”颜娧瞟了眼雅间半掩的门扉勾了抹歉笑。
晁焕:
他突然有点后悔,没事见什么面,在楼下给见见厉耿不就得了
小师妹想试试他功夫底子在哪,也犯不着将他推下楼啊
师父先宠得连命都舍了,几个师兄能不宠人人变着戏法在东越帮忙,除了舒赫那张脸蛋没更改过,其余哪个不是变着脸面来帮她
这几年的作为与师父的念想别无二致,算不上讨好仅是随了她的方式,比起原来的方式好,又能从根本协助到百姓,能有什么宠不宠的问题
思及此,晁焕更是觉着一点错也没有,对着停在茶楼前的马车绽出了一抹别有深意的浅笑。
“人到了。”陶苏寻着视线望去亦是意味深长的笑了。
厉耿身着靛青窄袖金丝云绣蟒袍,腰际悬着青玉带,颀长挺拔的身影犹若孤松傲立,伫立在茶楼之下,厉煊在旁陪着一袭青蓝圆领直缀,水色衿带颓然松垮悬在腰际。
不得不说有些人穿了龙袍,那气势也不见得能衬托出帝王之势,厉耿在那人身旁就是弱了几分。
“要不师兄自摔好了。”颜娧眸光含着歉意提议着,递上一张百两银子的银票,连带顺走晁焕腰际酒壶泼了一身酒水。
“连赔偿都好了”聚通商号的票券晃瞎了眼,私藏在腰际的郁离醉没喝着全被泼在身上,瞧得晁焕嘴角抽了抽。
“当然得真真的啊总不能让小二有机会追上师兄。”颜娧眉眼里尽是体贴的温暖。
“我谢妳啊”晁焕没忍住满心感慨扯乱襟口,摇摇头闭上眼,摊开双手等着被蹂躏般,“戏还得全套全套地演呢小苏妳来。”
“是。”陶苏恭谨揖礼,旋即使劲吃奶力气将醉汉一把推出雅间,惊声尖叫嘶喊着,“来人啊”
“好俊的小美儿啊”
“你是谁”
“陪老子喝几杯”
“郡主小心”
甫踏进茶楼的两人,抬眼便见着三楼雅间的动静,一名身材魁梧奇伟的男子又被推出了雅间,被撞击的凭栏应声而裂,男人看似醉态恍惚地滚落在厉耿面前。
那张刻印在骨子里的恩人面貌,厉耿怎可能忘得掉
不卖酒的在茶楼里,有醉倒的男子调戏郡主
能叫他不多想想
至此还能不清楚这几人要他做甚逃脱之事几人心里透彻着,没找着适合的时机发作而已,如今晁焕摔倒在面前打算提醒警告什么
难道楼上哭闹之人有何特殊之处
与晁焕视线交会的顷刻间,似有千万画面掠过脑海,唯独没有掠过一个死字。
按着对颜娧那丫头的了解,自始自终都是人命至上的软弱性子,绝不会轻易取人性命,尤其现在厉行与黎祈同在朝堂也她甚为亲睦,定不会轻易舍弃他的性命。
对他得沉住性子看看晁焕要作甚
趁着众人奔袭上楼查探状况,厉耿半句拦阻也没有,眼睁睁看着酩酊大醉的晁焕吆喝着醉言醉语地步出茶楼。
厉煊早先行一步提气轻点阶梯凭栏飞上三楼雅间,即便他再怎么怀疑平阳郡主的身份,意外绝对不能发生在她作为小黎后使臣的任何一日
雅间内一片狼藉,两主仆在角落相拥哭泣,梨花带泪的啜泣声,泪眼婆娑地里尽是委屈地瞟了他一眼又窝回侍女怀里。
“还以为礼茶之邦不会有这种登徒子,怎么就偏偏遇上了”陶苏心疼的不停拍着主子纤细肩背,安抚之余也没忘抱着不平。
面纱破损而露出了半张慌张惊恐的姣好面容,藕荷色的交领襦裙,襟口、广袖也全染了茶水地狼狈不堪,如遭狂风骤雨侵袭的荏弱娇花般楚楚可怜。
明知面前之事有蹊蹺,厉煊也心知该去问候,步伐始终跨不出。
那张肖似的小脸与东浀城那活灵活现的小丫头重合后,不知不觉地全然失了兴味。
那日即便撕开了她的衣裳,再伤心也记得怎么讨回公道,与面前这只记得哭的郡主实在
他自知失礼的退出雅间,清了清嗓子厉声道:“张嬷嬷,这怎么回事”
“婢子知罪。”扑通一声跪落在地,茶汤入喉还来不及偎暖胃袋便迎来这纰漏,张嬷嬷自觉真倒霉到可以了,二话不说伏在木板上告饶道,“世子恕罪,郡主说了想独自品茶,婢子就在二楼候着,只留苏姑姑侍候着。”
“候到有旁人闯进郡主雅间也不晓得”
厉煊的严厉沉声问责,引来门帘内怯弱的啜泣声。
“世子别责怪张嬷嬷,都是本郡主大意所致。”
陶苏佯装大意地问道:“敢问世子爷可有抓到人了虽然郡主没有大碍,胆敢进犯郡主的宵小不能轻易放过”
“糟了”厉煊拧起剑眉,扼腕搥手,气得指着一楼大堂上的侍卫喝聲喊道,“还不赶紧追人”
“遵命。”
几个侍卫也不管门外细雨纷飞,慌慌张张追出门外,朦胧街道上哪还有什么人
厉耿踏着虚实参半的步伐来到雅间门外,虽不愿得罪颜娧那票人,也不愿叫厉煊看出什么,径自来到雅间佯装不解问道:“里头便是北雍来的平阳郡主”
再不愿表达是非,厉煊仍给了个轻浅颔首,听似征询实为指示地说道:“郡主看样子受了不小的惊吓,靖王爷可否帮忙将郡主送回宫中本世子得追上那个登徒子。”
对于要喊上厉耿一声靖王爷,他心里仍颇有不愿,对于掌控他还有几分把握,根本不担心他会逃离京城。
“那有什么,怎么说也受到北雍那么多年的照顾,这点小事有什么阿煊放心去吧”
厉耿唇际悬着看似清风朗月的弧度,笑得厉煊心里极不舒坦,也只能拧起剑眉,忐忑不已地离去。
看着厉煊不敢张扬的负气离去,厉耿心里忽地一阵快活,被关押几日的气闷几乎在此时全都散去无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