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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九章 天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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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数日阴雨绵绵,南方深冬也难以逃过寒冷的冰雨侵袭,一早来自北雍的探子便犹豫不决地伫立于金凤阁,迟迟不敢将消息递进御书房里。

北雍埋的几个棋子不到一年的光景被拔除几个了连梁王花了许多心思才藏入奕王麾下的探子,此次也被拔得干净

连最后几个好不容易收买的世家,也全都不敢再引起任何风吹草动,北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瞧着一旁身受重伤至今仍昏迷不醒的陆淮,她更不确定该不该入殿禀报了,梁王养在舒赫宅子里的小厮,怎么在冀州城受到三路人马伏击

别人不知晓陆淮身上之事,身为梁王手底下暗探之首,此人对梁王的重要性她能不清楚若非她要藉漕运返回东越恰巧经过,此人早没命了。

他想不起来任何事情,使得一身绝世武功如同未开窍的宝藏,虎落平阳被犬欺的地步,她爱莫能助也仅能暂且护下性命带回越城,还好上乘的内息护住了心脉,否则神仙托世也救不了他啊

此事不得不禀报梁王,也因此冒雨连夜将人送回皇城。

殿阁里的袅袅沉香,没来得及带予殿内男人和缓的心神,看完暗卫递来的奏报,心里翻腾的怒意在转眼间竟落了平静。

随意地将信笺投入三足龙纹铜雕炉中,随着沉香袅袅化为灰烬,胡髯下勾了抹叫人捉不透的愉悦。

不愧是他看上的人,没机会见到幼时的她如何的聪颖慧黠,今日倒是见识到了她的机警。

埋在北雍那么久的一只棋子,也只不过在她幼时出现过一回,竟也得了她几分注意,叫人盯瞩至今。

人都锁在戏秘盒里了,还能这般不安分也没几人了,输给这样的她,除了心甘情愿地钦服,还有说不尽的折服啊

北雍探子全被拔了,父王竟能面露喜色厉煊还真看不明白了。

当年不惜将他送往西尧,也要攀附西尧的路子踏入北雍,稳固好不容易介入的朝堂关系,这些年海晏堂宴请的几个世家,如今几乎全被拔官除爵卸兵权,还剩下几人可用

如今想再安排人手入雍城谈何容易光想,厉煊都觉得头皮发麻,怎么父王还笑得出来莫不是给气晕头了

不过秋猕之后,父王的脾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好,也是叫他颇为吃惊,说是他佯装迎新人入府,终于换来萧侧妃的无法继续隐忍的醋意。

现在日日进住书房查勤,父王也乐得提拔了她的侄儿作为随侍,只要父王不在府里,便让那萧鄢日日陪着姑母。

也看不出来父王这把年纪了能有那样的心思,半点不着急开春的继位大事,脑子里居然全是呵护萧侧妃的心思。

有了皇祖父留下的旨意,早年拨往潜邸的人手也逐步调回,接手皇宫内外的大小事务,荒废已久的皇城终于又动了起来。

父皇看似愉悦,可那掩不住的欣喜,似乎不是为了即将登上皇位啊

谷噿

如今连北雍的探哨都快被拔光了,父王也能笑得出来,忍不住地摇头叹息,套不着话,寻不着由头,他又能如何

“走到如今这地步,有没有那些暗探都无所谓,东越帝位更迭不适宜在此时有什么纷端,没了也就没了,陆淮那条命还留着,仍能为我们所用即可。”看着儿子忧心的神色,梁王不禁笑道,“难道你想马踏北雍”

“煊儿明白父王的顾忌,只是担心日后不好掌控消息。”厉煊剑眉微挑,瞟了眼那不合时宜的欣喜,实在没忍住地问道,“为何此次遭受重大挫败,父王还能这般开心”

“敌人以为拔除了我们一颗爪牙,不是挺好”梁王意味深长地一笑,“若她能将最后那只棋子也给连根拔除,我们再来烦心也还不迟,何况日后她找不找我们麻烦还是两说。”

如若颜娧成了他的人还能帮着北雍往后的日子就在戏秘盒里,日月莹辉映着缱绻情长,她哪还能插手他国之事

北雍因她苟延残喘多年已是天大的万幸,若能因此拆了前朝三族的联合,对东越只有好处,一个东越术法伸手不及,难以掌控之的国度,若能趁早拿下自然最好,如若不行也得在掌控之中。

多年前暮春城一事,连身经百战的探子来报时,都难掩神情惊惧的神色,他至今仍心有余悸,如若这群前朝余孽无法被掌控,势必影响到四国一统。

只要能再次凝聚这看似和平的诡谲局面,他不介意心中的大业在儿子手中完成,思及此,梁王忽地扬起一抹寓意未明的浅笑。

“这些事儿日后都交给你了。”

“父王此话何意”厉煊不解的凝眉,父王可从来没对他这般笑过。

恣意洒脱得叫人忧心啊

“父王老了,日后东越的未来就交到手上了。”

闻言,厉煊吓得旋即掀袍下跪,一路跪行到梁王跟前,扯着蟒袍衣襬惊恐说道:“父王正值盛年,为何为何”

厉煊清楚这话不是他能问出口的,即使父王真给也得推辞,三辞三让他不是不懂,但是筹谋了半辈子的父亲,在此刻真愿意将皇位拱手于他

“帝位更迭过于频繁对东越不光是国库磨耗,也是种看不见的伤害,看了西尧的怀熙帝,你还不懂”拉起儿子,梁王语重心长地说道,“父王与你皇叔父不同,摄政至今也不过差了个头衔罢了,当不当皇帝其实不重要。”

何况现在的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把帝位交给儿子最恰当不过,他能安心陪着颜娧,也其实没什么不好。

“我答应妳母妃,绝不会有人撼动你世子之位,当然包含你的天子之位。”看着不肯起身的儿子,不论此情真伪,都惹得梁王垂眸一笑,和缓地悠悠说道,“所有的天衣冕服全是按着你的尺寸丈量,难道你不清楚”

厉煊愕然抬眼,这事儿他还真不知道

“父王为何突然做此决定”他也当了二十多年的世子,父王继天子位,按理来说他就是太子,为他量衣裁服不违常理,如今说是为他缝制天衣,只要是个人都能吓得不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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