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里两人呵气成雾,气息暧昧交缠,黎承额际靠在范雪兰的,紧紧将她抵在门上,完全没想给她回避或逃离的机会。
流霞香浮动在静谧未掌灯的船室里,与她体香融合后,专属范雪兰的甜蜜香气,在密闭船室里格外诱人心神。
黎承问不出口,范雪兰说不出口,沈溺在彼此熟悉香气里,思潮翻涌得胸臆郁闷,眼眶里蒸腾得泪水几乎悬不住。
范雪兰闭上眼深吸口气,泪便顺着脸颊缓缓滑落。
黎承透过窗外映入的皎洁月光,见着了她晶亮泪滴缓缓落下,连忙伸手逝去泪滴,慌张安慰道:“兰芯不哭。”
“认错了我是范雪兰范雪兰范雪兰”范雪兰粉拳一下下捶打在黎承心口,发泄满心委屈。
过了这个年,她可就满十秋被选上了蓝江魁首,来年老鸨还能放过她原本她喜欢坐六望五的计划,似乎被蓄意打乱,一个不承恩纳客的清倌人怎可能登上花魁
“钟兰芯,流霞香里是妳的气息,我没认错,我一直相信,妳一定还活着”黎承揽上她腰际任她捶打,自小双方家人便让他们无拘束玩在一起,这气息瞒不了嗅觉敏锐的他。
范雪兰,噢不安定公府嫡三姑娘钟兰芯,咬着下唇也止不住落不停的泪,委屈道:“书笺都流出三个多月才来,你可知我都吓坏了”
她鬼迷了心窍将书笺交给颜娧后,便日日寝食难安开始后悔了,深怕有第三个人借着书笺找到她,于是换成她搭着小船来找颜娧取糕点,减少书笺被人发现的机率。
黎承心知来还是晚了,相信她身边的丫鬟、小厮都被收买了,否则怎会有今日巧夺书笺一事如今想起来真叫他后怕
倘若她托付书笺之人不是颜娧,后果会如何
“我懂,我知道,对不起,我知道得晚了。”黎承疼惜的又将她揽入怀中,布满细茧的指端不停拭着仍在滑落的泪。
这时他突然想起,两个月前承昀离开北雍前交代他的话,那抹意欲未明的眼神与笑容,只让他觉得心怀不轨而没放在心上。
“帮我照顾丫頭,帮她送送糕点。”
当时他想,颜娧哪需要他帮忙看着她都快被身边的人淹没了,还需要多他一个根本没想过要帮忙送糕这事
思及此,黎承突然心塞得不能呼吸,这是他粗心可以解释的承昀何许人也会不着痕迹的特意交代这种送糕点的小事
何况,他真问过要不要帮忙,颜娧回拒表示,范雪兰会自个儿来,也没将这事儿放在心上了
从不问候别人祖宗的他,第一次想问候承昀祖上可好,难道不能跟他讲白话这等高级暗示,他能懂
在他看来只不过他家小媳妇,为祖母又断了右手,非得报复一番,至于这样捉弄他
承昀即便没身为摄政王世子,与黎家世代交好为前提,也绝对清楚那枚书笺于他的含意,这根本怼他发泄媳妇受伤的怨气
轩窗上透入灯火,让他看清了钟兰芯粉嫩脸颊上,已被手上细茧给磨红了肌肤,连忙收了手不敢再碰触,抱着怀中温香艰涩问道:“妳何时进的京为何没有寻我”
“偌大京都要藏个被抄了家的女娃还不容易”钟兰芯泪水又悬在眼眶里,当时的血腥似乎又在眼前般惊惧,双手抵着额际颤颤说道:“他们杀光了皇伯父的亲卫,翻遍马车也找不到书笺,严刑拷打我也没吐露书笺下落,一到京城便将吓得忘记如何说话的我丢入了揽仙月。”
黎承揽住钟兰芯身躯的手臂,不自觉加深了几分力道,压不下腾起怒气问道:“他们还拷打妳”
钟兰芯抹去泪水,颔首继续说道:“高烧不停的恍惚间,我听到他们给了老鸨一大笔钱,撂下狠话不能让我没命,定要问出书笺下落,昏迷了七日后再醒来,我假装什么都不记得了,老鸨便为我取名为范雪兰,开始在揽仙月里当洒扫丫鬟。
当时揽仙月花魁雪卿姊姊待我极好,手把手教我琴棋书画,即便早会了也重新学起,不晓得的老鸨夸我天资聪颖,将我安排在雪卿姊姊身边,她接客,我表演琴艺。”
黎承想按下钟兰芯的陈述,她依然抹去泪水哽咽说道:“送往迎来的日子里,我曾想办法遥望了大皇子一眼,事后老鸨问我是否想起了什么,我回只是觉得好看,多瞧了眼。
也为此,他们便猜测我没有失去记忆,不断试探我关于你关于安定公府的事,而我依然装傻充愣。”
钟兰芯凄凉的苦笑道:“或许装傻功夫还不够地道,还是让他们怀疑了,几年后,攒足了造画舫的银子,雪卿姊姊便将我赶上画舫,让我没必要不要再回揽仙月。
我想留在揽仙月啊那儿才能听到关于你的消息,但老鸨为了不让我知道关于你的任何消息,还是将我送上画舫,开始画舫卖艺。”
黎承抓紧了钟兰芯,如鲠在喉的说道:“兰芯,我们不说了。”
钟兰芯摇摇头,挟了怒气说道:“到此我便知道身边一切都是假的他们清楚鞭笞于我无用,便以好面孔来麻痹我,不逼我接客,不逼我卖笑,一切随我心意。
不光雪卿姊姊存了别的心思,丫鬟小厮也都是别有心机,我身边所有消息都有人定期回报,画舫只是不想让我再探得消息的手段。”
钟兰芯泪落得连话语都哽咽了:“书笺才交给小丫头,他们中秋便将我拱上了蓝江魁首,大抵觉得书笺出现后,我没利用价值了,想在来年新春拍卖我的初夜了。”
钟兰芯断断续续,越说越委屈的细声说着,垂下了眼帘绝望凝视他手中的书笺,庆幸书笺真落入了他的手中。
她知道赌大了,把未来托付在一个小女娃身上,当她听见小丫头说承昀是外乡人,便决定赌上一把。
眼下看来,她还真赌对了那个眼里充斥不符合年龄的狡黠女娃,真成了她的救命恩人
“我不会让它发生的”黎承又揽紧了怀中人,好不容易找着了人怎可能放手
钟兰芯再抬眼,便不愿再忍不下胸臆内令人窒息的委屈,垫脚尖一口吻上黎承唇线分明的薄唇,从浅尝到轻吮寻求着安慰。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在揽仙月生活那么多年,没学上几招可就对不住啦
黎承被突如其来的吻给吓着,她清澈的眼眸里饱含了委屈,迎上来粉嫩香软的菱唇,他尝到了玫瑰饼馥郁的玫瑰香气,一时失神于这香甜旖旎的氛围里。
早些年他便拒绝了宫里来的教引宫女,这是他第一回尝到异性滋味,男人在这方面天份果真不须指引,主动揽上了钟兰芯柔弱无骨的腰际,拉近彼此距离加深了这个吻。
“承哥哥好样的啊”
在外头传来颜娧的夸奖与众人的鼓掌声,钟兰芯这才想到外头还有许多人等着他们,慌张推拒着黎承从青涩到侵略的吻。
黎承意犹未尽的又揽上她腰际,轻吻了她相濡后晶莹的菱唇,静静将她拥在怀里许久才愿意放开。
钟兰芯亦是沉溺在他的气息里久久不能自拔,还无法相信已经见着了他。
许久,两人整好了紊乱衣裳,平复许久才走出船室。
一出船室,便见小船上的丫鬟小厮都跪趴在船板上,两人都瑟瑟抖着不敢动弹。
回身一看,画舫走道被移了盏宫灯过去,正好将船室内的剪影映照在江面上,而叶修正一脸尴尬将宫灯搬回船板。
黎承一想到方才船室内温存都看光,气得肝疼没好气的问道:“你们这是作甚”
颜娧佯装不懂的指着江面,一本正经无辜说道:“看皮影戏。”
黎承兰芯:“”
“让你们别动还动”立秋叶修低头借故踩了地上的人一脚,藉此隐藏差点忍不了的笑声。
“姑奶奶啊小的没动啊”小厮挨疼的喊冤。
“说你有动就是有还辩”话毕,叶修又补上一脚。
黎承见带着钟兰芯过来的小船已绑在画舫龙柱上,清了清嗓子夸奖道:“丫头,妳动作也忒快了些”
颜娧扬起生畜无害的笑容,软糯嗓音说道:“开玩笑,承哥哥要办的是,当然得办好”
黎承嘴角抽了抽,深吸了口气问道:“那为何不早些让我过来送甜点”
颜娧收了笑,委屈巴巴说道:“承哥哥,那可是你不来的我可是真心实意请了你几次。”
“我就不信承昀离开前没交待什么。”黎承对这披着羔羊皮的狼,还能不了解
“当然有昀哥哥只交待我千万千万不能弄丢书笺。”颜娧再次扬起无辜的眼眸说道:“我真没弄丢啊还在承哥哥手上呢”
黎承深深感觉着跟一只老狐狸辩解着实累人深吸了口气回头对着钟兰芯说道:“谁说的话都能信,就是别太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