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你是哪位？你的学生阶级是？”芬格尔下意识地问。
他在脑海里快速回忆了一下，作为学院的八卦之神，每个A级生和表现不错的B级生，芬格尔大致都有印象。
但是他思索了一会，面前这人他确实没见过。
是来凑热闹的C级学生吗？芬格尔心想。
这委实不能怪他偏见，而是低级血统的上限实在太低。路明非那闪电般的刀术他看到了，那种神速的居合斩，B级学生连看清都很困难，更不必说上限更低的C级学生了。
“不，我不是来上课的，我叫顾世岳，一个D级废柴而已。”来人露出苦笑，“我想见见路明非先生......可以吗？”
D级？芬格尔刚想吐槽，忽然想起了顾世岳这个名字。
他想起来了，这家伙是自由一日最莽的莽夫，在恺撒和楚子航都被打爆的时候，是这个废柴D级站了出来，从背后狙了路明非一枪！
可惜他没能力挽狂澜，身为S级巅峰的路明非，不是一发麻醉弹就能搞定的。
“可以是可以，等他下课后吧。现在里面的人太多了。”芬格尔回答。他不确定路明非对顾世岳会是什么态度。
往好的方面说，顾世岳是试图力挽狂澜的勇士；但往坏的方面说，他是个背后开黑枪的偷袭者。
虽然按照自由一日的规则，偷袭其实是被允许的。但他最大的错误在于，不该在恺撒提出决斗后再开那一枪。
“好的好的，我可以进去等他吗？”顾世岳使劲点点头，神色就像低档餐厅里的实习服务生。
“这个......”芬格尔挠了挠头。“咱们的观众席也收费的，一次15美元。”
“啊......”听到门票要15美元，顾世岳脸上现出窘色。
他翻出钱包，一张一张地细数里面的纸钞。数完过后，顾世岳收起了钱包，面色窘迫：“实在很抱歉.......我不买门票，站在外面等可以么？”
这家伙怎么穷成这样？芬格尔叹了口气：“可以，但是路明非差不多还得半小时才结束，你就站在太阳底下干等着？”
“没事，我可以等。”顾世岳自觉地退了出去。
你怎么卑微得像个仆人一样......芬格尔摇了摇头，转身给他拿了把椅子：“算啦。进来坐吧，树底下起码没有太阳。”
........
“呼！！”阳光之下，恺撒被路明非猛地击倒，险些像个沙包一样躺在地上。
“没事吧？”路明非伸出手，把恺撒扶了起来。他在最后一刻收了劲，否则恺撒一定会摔得很难看。
毕竟恺撒现在也算他的学生，他自然不能动真格的。
“没事。”恺撒狠狠地摇了摇头，这才让情绪冷静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以为楚子航是唯一值得我正视的同学......直到见到你，我才知道，我过去的想法真是井底之蛙。”
“正常。”路明非点了点头，“我并不想说教什么，但如果这一战过后，你能领悟到战斗技巧以外的东西，能重新审视你的心态，家境和准则，那也是好事。”
“说得这么头头是道，其实你是个教育家吧？”恺撒露出复杂的笑，“校长天天以教育家自居，但是他天天环游世界，参加各种宴会之类的，我感觉你才是更贴近教育家的人。”
“我只是不喜欢讲大道理。”路明非也笑笑。说完，他转过身去......
.......他看到了坐在远处的顾世岳。
这家伙？路明非感到一阵眼熟。仔细想了想，他记起来了，这好像是自由一日那天，在背后用狙击枪暗算他的家伙！
这家伙还敢来？路明非属实没想到。
“你的情绪里出现了一丝惊诧。”路明非脑海里响起蒙葛特苍老的声音，“那是谁？”
“一个偷袭过我的人。”路明非用意念回应。
“噢。”蒙葛特点了点头，“偷袭你？为什么不把他杀了？”
“......”路明非感到一阵无力，他该怎么向这位赐福王解释，地球是法治社会？
两个世界的秩序差距太大了，在交界地，别说法治社会了，底层人连生命权都没有。说不定哪天就有神皮使徒路过，把全镇的人杀了只为剥皮。
路明非是被砍死过近千次的人，他比所有人都知道刀刃加身的痛苦，也比所有人都知道生命的可贵。
他当然不会报复顾世岳一个凡人，他决定先看看这家伙要来干什么。
......
课程结束之后，芬格尔拍了拍顾世岳的肩膀。
“他来了。”芬格尔说，“虽然不知道你有什么事儿，但是你最好态度好一点儿.......S级的实力你也见到了，恺撒和楚子航加起来，都不够他一只手打的，你要是惹毛了他，我估计只有校长能救你了。”
“好......”这番恐吓看起来非常有效，顾世岳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有人又在妖魔化我，我不说是谁。”虽然隔着半个院子，但路明非也能听见他们的对话。他随手搬了张椅子，在顾世岳对面坐了下来：“说吧，有什么事儿？”
顾世岳头上都是冷汗。路明非只是看似随便地坐了下来，然而在顾世岳眼里，这位S级散发着山峦般的威压，仅仅是一个眼神，都能摧毁自己的心绪！
“您......您好......”顾世岳一开口就结巴了，“路.......路明非先生.......不，路明非阁下......”
至于这么害怕我么？我又不是吃人的龙王.......路明非腹诽。他真的只是随便坐下而已，然而，顾世岳就像见到了地府冥王一样，慌得冷汗直流。
“自由一日的事情，实在，实在非常抱歉！”最后顾世岳几乎是咬着牙说话了，这位D级废柴，使劲咬咬牙才找回了说话的勇气。
道歉？要不是你今天跑过来道歉，我都快把这事忘了......路明非心里吐槽。
麻醉弹对其他人威力巨大，然而在理智度极高的路明非面前，麻醉弹还是差了点劲。
“我，我不敢奢求您的谅解，但我还是觉得，我有必要亲自前来，给您现场道歉。”顾世岳说着，紧张地站了起来。
他从袖袋里摸出一个盒子，双手捧着，小心翼翼地递给路明非：“这是给您的道歉礼，我知道，您身住诺顿馆，开着布加迪，一定看不上这些小玩意儿。但真的很抱歉，我没什么钱，这是我能负担的.......最贵的东西了。”
“噢，我收下，但盒子里是什么？”路明非好奇地接过盒子，打开。
里面赫然是一个鼠标，电竞专用的鼠标，Razer牌的。路明非听说过这个电竞设备牌子，但Razer的电竞鼠标，一个也要几百块钱。
“在守夜人论坛里打听了一下，听说您有打星际的喜好，所以买了Razer的鼠标给您。”顾世岳努力克服恐惧，紧张地说道，“实在囊中羞涩，没钱送给您最高端的型号，希望您不要嫌弃。”
“电竞鼠标啊。”路明非看着它，声音很轻。
Razer的电竞鼠标？这种东西他以前也幻想过。但他也只能幻想，因为现实中他根本没这个钱。就算他攒钱买了，婶婶也一定会骂他是个败家玩意儿，然后逼他退货。
所以，他只能和堂弟一起，两人轮用一个十几块的塑料鼠标。
当路明非指挥着星际大军，从电脑的一端冲杀至另一端时，他无数次想象过，如果配上电竞专用的鼠标和键盘，自己会不会真的......有资格成为传说中的“电竞选手”？
可惜电竞梦想只能是个梦想，他只是寄住在婶婶家里的衰小孩，没有追梦的资格。
路明非看着盒中的电竞鼠标，忽然感觉前往交界地以前的地球岁月，是那么卑微而遥远。
“谢谢。”路明非轻声说着，收下了那个鼠标。以他现在的奖学金，这种鼠标他一年能买好几百个。
但是看着这个鼠标，路明非才想起.......自己几年以前那个渺小的梦想。
“谢谢，我很喜欢。”路明非拍拍顾世岳的肩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