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故虽然和张骞是一同回来的,但却并没有和张骞同行,相反他和高岳混在了焉耆商队中,先一步低调的进了延城。
而张骞他们则大张旗鼓,招摇过市,
一行人穿着与西域截然不同的汉家服饰,腰间配着长剑,在队伍中还有好几辆马车, 上面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礼品,最后几辆马车上还有好多坛美酒。
领头的人俊朗英武,骑着高头大马,手中还举着一杆镶着各种珍贵毛皮,顶端立着一头黄金制成的欲要展翅飞向八方的青鸟的节钺。
队伍大张旗鼓的进入了延城,龟兹王则罗亲自在城门口迎接,并让这队使团住在了王宫内。
很快,就有消息在延城内蔓延开来,
今日进入延城声势浩大的队伍,是从东面远道而来的使团,就是传说中和匈奴人平分秋色的,那个叫汉的帝国所派来的,似乎要前往精绝国拜见精绝女王,递交国书,建立邦交。
龟兹王宫内,
则罗狐疑的说道:“你说你愿意帮助我们讨伐精绝国”
则罗他连汉话都会,对大汉要远比西域其他人更熟悉,所以对于张骞的话自然半信半疑。
无缘无故的,大汉不去和匈奴开战,会帮助远在万里之外的西域居民
张骞义正严词的说道:“当然”
“我大汉高祖皇帝就是推翻了暴秦而立国, 我大汉也是以孝义立国, 我张骞身为大汉的使节,怎会坐视友邦受暴政荼毒。”
张骞手握节杖向左摇摇一拜,然后义愤填膺的说出了上述这翻话,又猛的振袖,将衣袖甩出烈烈风声:
“若有所需,骞自然义不容辞”
堂邑父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将张骞的话翻译给则罗。
张骞说的情真意切,还一脸的诚恳,把则罗够给弄迷糊了,要说大汉会无条件帮助西域他是说什么都不信的,但他绞尽脑汁也没想到,远隔万里的大汉究竟能从这件事中获得什么利益。
难不成还真是他误会了张骞吗还真有只帮忙,不求回报的冤大头
高故站在一旁微笑不语,胡修吾静静的看在一旁看张骞表演,实在忍不住时,就转过身去冲陈朵翻了一个白眼。
我信你个鬼,别看你长的浓眉大眼的,嘴里一句实话也没有。
唯有陈朵真的以为张骞说的是真话,在哪里为张骞鼓掌叫好。
一时之间, 宫殿内悄无声息, 只回响着陈朵的鼓掌声。
胡修吾无语的将她一把拉住:“你在干什么”
陈朵说道:“廖叔说,要是有人演讲的话,一定要鼓掌以示尊敬。”
什么乱七八糟的这是廖叔自己总结的经验
胡修吾恶意猜测道:那都通不是非国企吗那不成也每天各种大会小会不断
小插曲被胡修吾按掉,高故接着向则罗解释道:
“有了张使节的加入,那计划就可以变一变了,可以由张使节带着修吾先生去精绝,龟兹大王正好可以以护送张骞使团,随便运送军械为由,停留在精绝城中,阻挡来驰援的精绝军队。”
“焉耆王已经带着金银从焉耆出发,前往精绝国觐见精绝女王,向她赔罪。”
则罗奇道:“赔罪”
高故点点头:“没错,去岁焉耆没能按时按量的交上给蛇神的祭品,还有精绝国收的税金,精绝女王曾发话,要是这一次他再交不齐祭品,她就要拿焉耆国一半的人口祭神。”
“这一次,焉耆全国没有例外,哪怕是焉耆王被抽中,也要来”
则罗冷哼一声:“怪不得焉耆王那个老阴货会答应出兵。”
“既如此,那我们也该出发了,正好东西都已经准备妥当。”
高故说道:“大王,使团准备妥当需要三日。”
则罗当机立断:“那就三日后出发,省的再生事端。”
“大王高见。”
则罗前往铁匠坊中,监督着手下的工匠,还有使团的兵卒们将装着西域火龙油的薄陶罐,沉入酒坛内。
高故则回到了哈迪力的府上,和高家的人汇合,似乎要最后交代他们一些事情。
只有胡修吾和陈朵留在张骞这里,张骞这次也不和胡修吾装什么文化人了,直接往龟兹王宫的高凳上一躺,堂邑父早就已经见怪不怪。
胡修吾无语的瞅着堂上的张骞,心中突然涌现出一股好奇,在真实的历史中,若是没有他和陈朵打退那支匈奴骑兵的话,张骞逃脱匈奴骑兵的追捕了吗
若没有,那他会怎样还会完成他的使命吗
胡修吾摇摇头,抛去这个无端跳出的念头,对张骞说道:“我真想不到兄长你竟然会搅入这场浑水中,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就算是你帮着西域人推翻了精绝的统治,但匈奴仍占据着河西走廊,西域不过就是一块远隔万里的飞地,大汉鞭长莫及,到时候还不是让匈奴人捡了一个便宜。”
张骞哈哈一笑:“修吾阿弟,你虽传承了留侯的练炁天赋,但留侯运筹帷幄的手段你还是没有领悟。”
胡修吾拱了拱手:“愿闻其详”
张骞收敛起笑容:“就算我什么都不做,事情又有什么变化,龟兹和姑墨会停止对精绝的行动吗”
胡修吾摇了摇头,他很了解姑墨王子哈迪力反抗精绝的决心,他是绝对不会退缩的,就算没有他在,哈迪力一样会想办法反抗精绝,高故也绝对不会放过这一颗好用的棋子。
箭已在弦上,岂能空放。
“所以,既然不可挽回,那我自然要加入其中,为大汉夺得一点好处。”
胡修吾还是不理解:“你能为大汉夺得什么好处”
由于误认为胡修吾是留侯后裔,张骞爱屋及乌,没有直接说出答案,反而是诱导着胡修吾做出自己的思考:
“你说他們成功之后会怎样”
“成功之后”胡修吾迷惑的说道,
“那自然是各回各家了,还能怎样”
“之后呢你认为匈奴人会放过这个机会吗尤其是他们早就准备好了乌孙这颗钉在西域的钉子。”
胡修吾凛然:“自然不会,没了精绝,西域再没有能和匈奴抗衡的势力了,他们不会放过这块嘴边的肥肉,到时候”
张骞接着他的话茬:“到时候,西域人就会知道,匈奴的单于和精绝女王没有区别,不过是另一个残暴的君主统治他们而已,到时候他们自然会怀念那个友好又强大,还毫无所求的盟友。”
匈奴人对待下属的小国可不讲什么仁慈,精绝那西域国民祭神,匈奴人喜欢在下属的小国中征调冲在最前面的炮灰。
凡是就怕对比,匈奴的残暴便会衬出大汉的好处,西域诸国自然会怀念那个无条件主动帮助他们的大汉。
“若匈奴人一直把持着河西走廊那自然没什么。”
张骞举着酒杯,遥遥远望,似在窥探未来。
“但若有一日,陛下马踏匈奴,我大汉夺回河西走廊的控制权,那这西域诸国便会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这便是我为大汉所挣到的。”
“大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