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于诡异生物的行为逻辑,曾经困扰了我们很久。”
校长缓缓叙述道:
“它们降临的目的是为何”
“入侵”
“那不对,因为从古至今发生了无数次的诡异降临,而人类成规模性的抵抗屈指可数。”
“照此看来,诡异生物应该早就统治世界了才对。”
“而当时,军团中的一位怪才提出了一种假设”
“他认为诡异生物的行为逻辑与任何人类已知的生命体都不同。”
“它是一种遵循着本能与规则的生物。”
“与其说诡异生物像是一种未知的动物,倒不如说更像是水、火、风这样的自然现象。”
校长抬眼望向许承,发现对方正在认真思考着自己的话。
很好。
她继续补充道:
“人如果将手伸到火中,就会被烫伤。”
“人的皮肤被风吹过,其上的水分就会被蒸发,人就会感到凉爽。”
“人类的呼吸器官,无法在水中呼吸。”
“以上这些,是规则。”
“因此那位怪才提议将诡异生物改名为诡异现象,因为它们的本质其实是一种披着生物外皮的类自然现象。”
“区别在于,这种现象似乎正在从另一个世界中泄露而来,这便是诡异降临。”
“但这一假设还没有被正式公布,血幕战役便爆发了,那位怪才也死在了战场上。”
“军团分崩离析之后,也没人再记得他的名字了。”
“不过他的理论倒是流传了下来,并最终成为了一个势力的理论基础之一。”
校长叙述着自己所知晓的往事。
许承的口中随即蹦出了四个字,“星辰商会。”
“是的,这是星辰商会的主张。”
校长点了点头,“星辰商会认为,人类应该像适应洪水、适应冰雹、适应飓风一样,去适应诡异生物。”文網
许承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评价。
这似乎
“这似乎非常合理,因为人类自古以来就是如此的,对吧”
校长背靠在轮椅上,补充了许承的想法。
“就像是被迫迁徙到北极圈内的因纽特人,为了抵御寒冷的雪原而建造起了雪屋。”
“你总不能说:因纽特人背叛了人类,加入了雪原。”
“这不是物种之间的竞争,更不是人与人之间的战争,而是一场人类与另一种未知现象的接触。”
校长与许承的对话在继续。
或许许承不自知,或许又是许承有意为之的。
但总之,许承的思维跟随着校长的叙述,渐渐忘却了捕食者的存在。
那只水牛大小的诡异生物发出阵阵嘶吼,却始终无法将眼前这两人纳入猎物的范围之中。
但这并没有什么关系。
所谓捕食者,往往都具备着足够多的耐心。
它可以继续潜伏在周围,时刻准备着向许承或校长发动袭击
说得极端一些,哪怕两人的交谈持续十年、二十年,但只要有一瞬仅仅只是一瞬间,许承或校长的思维里出现了捕食者的身影,那么它就将现身
唰
捕食者的形体渐渐消散了。
而校长与许承的谈话仍在继续。
更准确地说,应该是校长在讲述,而许承在聆听。
“有的人说过,人类无法改变自然,只能去顺应它。“
“所以人类又如何能去改变那个名叫做诡异降临的自然现象呢”
听到这里,许承忍不住好奇道:“听起来,你更倾向于星辰商会的理论。”
“不,我刚才说的的确是星辰商会的理论,却不是我的理论。”
校长话锋一转,缓缓道:
“人类不能逆天改命,但往往能制天命而用之。”
“不懂”
“那我就说得再简单粗暴一些。”
校长咧开嘴,笑着说道:
“人类与自然的对抗,往往是收着力的,因为无论我们如何对抗,终究都是要共处的。”
“但如果那个什么自然非要灭了人类,人类就只能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不顾一切后果、不惜一切代价。”
“到那个时候,人类就将光明正大地玷污自然的规则。”
“人呐,一旦不顾后果,真的很可怕。”
“我们能将冰原化作火海、将沙漠冻成冰雕、将山炸平、将海填满、将一切改变”
“因为人类最擅长的一件事,就是玷污规则、蔑视规则。”
校长望着许承,笑得像个邻家女孩。
“还是不懂”
其实,许承懂了。
但他不太愿意去想那个可能。
顿了顿,许承最终说道:“没必要的,我来。”
说这话的工夫,许承的身边一侧传来了危险的气息,那是捕食者攻击前的微弱信号
显然,许承在说那句话的时候脑海中想到了捕食者。
校长注意到了这点,却继续说道:
“不是有没有必要的问题。”
“在这漫长的六十年中,我渐渐产生了一个想法不要太看得起那玩意儿了。”
“那不过是一群被迫遵循着规则与本能的蠢东西罢了。”
“践踏、玷污、利用、投机取巧、不择手段”
“只要弄明白了规则,就可以让它们自己前来受死。”
“所以,我打从心底里看不起它们。”
话说到这里,校长目光转向自己的身前,平静地命令道:
“不要有其他的想法,在它出现的一瞬间,打死它。”
许承明白了校长的话。
她利用了捕食者自身必须遵守的规则,在脑海中不断思考,强行让捕食者现身,使其暴露在许承的拳头之下
下一瞬。
捕食者从许承的身边消失了。
它感受到了猎物的优先级发生了变化,从许承变成了校长。
许承眼中的景象是这般模样的:
捕食者出现在了校长面前,张开血盆大口,那夸张的上下颚分离开来,将校长吞入其中。
但在那一刻,无论是捕食者还是校长,它们的动作和神情都很奇怪。
捕食者那黑洞洞的眼睛里流露出不解。
它明明是按照自己的规则来行动的,却仿佛有一种自己是被迫如此的感觉。
就像洪水注定会被分流。
哪怕水流想要毁灭下游的村庄,也必须无差别地流经其他河道。
捕食者忽然觉得,自己的这一次捕食并非本能所为,而是被校长强行牵着鼻子走的。
这种感觉令捕食者极度不适。
反观校长
这位坐在轮椅上的优雅老太太,她又做了什么呢
她伸出了自己右手的一根中指,正对向自己看不见的捕食者。
是的,那是一根“中指”。
低俗、下流、不堪入目的动作。
却饱含了许多种情感。
自私、蔑视、奉献、狂妄、坚韧、愤怒
人类的无数种复杂情感杂糅在一起,化作了校长竖起的那根中指。
那是傲慢。
那是校长对捕食者的傲慢。
那是人类对于固有规则的傲慢。
校长用玷污规则的方式,将捕食者拉入了将死的局面
“去死吧,蠢玩意。”
平静且顺畅。
这是校长迄今为止的人生中,唯一的一句脏话。
这位军团的老兵,以人类的思维直面诡异生物,展现出了发自心底的傲慢。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