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富豪在自己租来的望风别墅内走了一圈又一圈,唉声叹气,怨声载道。他的脚步声在这隔音极差的别墅里来回折返,贯穿首尾,整个房子里的人都为他的状态感到担忧。
昨天宴会结束的时候,疯富豪扔给了耶格尔一张餐巾纸,让他把自己的要求往上写,写好了寄给他就行。然后疯富豪伸手拦了一辆马车,沉默地回到了望风别墅。一下就老了十几岁的样子。
尤柏尼完全忘了自己的悲伤,疯富豪的行动让他新奇又担心,他自以为自己十分了解疯富豪,却不能够明白现在的具体情况。这个经常散币取乐的男人居然也会有今天这样的状况。他忽然想到了自己前些天的状态,就对疯富豪产生了无比的同情,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但是泪水和哀嚎等物质不在此列。疯富豪在无言地大哭啊。
尤柏尼躲在了庭院里一棵暂时没有修剪的大树上,通过二楼走廊上的窗户观察疯富豪。那个家伙将手杖插在咯吱窝下面,那边的手臂也就屈在身前,另一只手臂背在身后。几乎是倒着向前走,撞到了墙壁什么的就改变方向。像一粒弹子一样在房子里游荡。
尤柏尼自言自语说:“这个家伙像是失心疯了。也许是感觉自己无比接近了答案,却又无法切实地掌握住。我也许能够理解这种心情。”
尤柏尼突然注意到了有人悄悄跟在疯富豪的后面,定睛一看,是新来的一个家伙。好像当的是女副总管的职务。是在须弥雇佣的导游之一,因为能够背诵什么折子直接当了这个职务。
尤柏尼翻下了树,向房子冲刺了一段距离后用力跃起,在空中连踩墙壁,手直接抓住了二楼的窗户栏杆,再用力一荡,就无声无息地来到了她的身后。
“你在看什么呢?”
尤柏尼凑近了她的耳朵小声问道。
“唔噫!”
芸小琴吓得全身发抖,捂嘴后惊叫,发出了可爱的声音,齐耳的短发棕色飞舞。
她回头看见是尤柏尼后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将手按在了自己剧烈起伏的挺拔胸口上,长叹一口气,脸上的酒窝浮现了愠怒的色泽。
她先是转身,向疯富豪那里探了一下头,看见了疯富豪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以后,才双手叉腰,圆圆的脸庞气鼓鼓地,像一只不满的水史莱姆那样。
“尤柏尼先生,你干什么啊?”
尤柏尼被这个可爱的家伙逗乐了。
“我是疯子的保镖,你说我在干什么。”
芸小琴意识到自己说了蠢话,脸一下通红,身体不自觉地稍微往后退了一步。
尤柏尼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也从墙角探头,偷瞄了疯富豪一眼。那样子和丧尸似的。
“尤柏尼先生?”
芸小琴怯生生地拉了一下尤柏尼的衣角。
“什么事?”
“奥林克度恩先生是怎么了?”
尤柏尼说:“谁?哦,你直接喊疯富豪算了。也没有奥林克度恩先生这个叫法,只有奥林克度恩富豪。”
“疯富豪也太失礼了吧。”
“你对那个没有正形的家伙谈失礼?你对他恭恭敬敬地才是要了他的命,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一有人用喉咙里含了块糖一样的语气喊他奥林克度恩富豪他就全身不自在,像是身上穿的衣服决定绞死他一样。”
“额,那么疯富豪先......疯富豪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呢?哦,请问你可以告诉我吗?”
尤柏尼又伸头看了一眼,发现疯富豪已经埋着头往回走了,于是带着芸小琴往三楼躲。
“你先别被吓着了,那个家伙一直以来疯疯癫癫的,你呆了一阵子应该也知道了吧。只不过这次尤其严重,他突然对哲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不过有一个问题他就要思考开了,但是始终差那临门一脚。就像是肚子涨气了,你拿它没办法那种感觉。”
芸小琴摇了摇脑袋。
“哎?哲学吗?我这就去告诉西姆先生,让他去联系奥......疯富豪的私人教师。哦不,那样太慢了,我听说蒙德的图书馆里有一个很厉害的人,她什么都知道,也许我们可以去请她来......”
“他在须弥的时候就这样干过了,你那个时候还没来。他请了一大批的教授,成捆成捆的金条和大堆大堆的书籍死命送,好不容易请来了,才听了一小会,就开始骂他们,枫丹和至冬的国粹都出来了,还有一门我听不懂的。人家教授也是有脾气,报酬也不要了,就要他的命。一个学院的人堵我们,我们真的差点永远留在那。还好有一个似乎特别厉害的教授出来说话,也给疯子讲了几句,双方这才安份了下来。“
疯富豪上楼的脚步声传来了,拖沓,无力,断断续续,像是喝醉了酒被人拖上来的那样。
芸小琴似乎很害怕,尤柏尼看见了,就拉开了疯富豪卧室的门,让她进去。
“可是......”
“那你就杵在外面?”
芸小琴立刻躲了进去。
疯富豪的脚步声靠近了房门,又逐渐远去。
尤柏尼大大方方地坐在了疯富豪的沙发上,随手拿起了一本蒙德的游记,翻了几页又放下。芸小琴却像是被定住了一样,看她的表情,也许是想要通过屏住呼吸的方式来隐身。
“别这样拘束,随便坐。”
尤柏尼还找到了水壶,给她倒了一杯水。
“这又不是你的房间。”
芸小琴小声叨念,还是像晾衣架一样站在原地。
“怎么样,我看你跟着他,是观察到什么了吗?还是有什么想要给他说?”
芸小琴回答说:“我只是有点担心他而已。”
尤柏尼说:“担心?按照流程你不应该是去找缇米吗。偷看疯富豪又不会有助于他恢复正常。”
芸小琴急得跺脚:“什么偷看!我找过了,无论是缇米先生还是你,大家都对这件事情完全不上心似的!万一真的出了什么问题......”
尤柏尼说:“淡定,你还不了解他这个人,你要说他能把自己折腾倒,那绝对是一个笑话。这个家伙为了找乐子什么都做得出来,但是至今为止都很好地首尾了。”
尤柏尼突然联想到了什么,他直勾勾地看着芸小琴:“女士,我为什么我感觉你对疯子这样关心?”
芸小琴被他看得有些害怕,将脖子微微一缩,低声反驳到:“这是我工作的职责不是吗?”
尤柏尼笑而不语,他带着笑容看着芸小琴。
芸小琴用她那底气不足的,绵羊似的声音向尤柏尼反对:“别这样看我!你不准笑!奥林克度恩先生改变了我的命运,给了我一个不错的职位,让我拿丰厚的薪水,出于人之常情多关心一下有问题吗。”
尤柏尼的恶趣味上来了:“你为什么不试试帮助疯富豪解开他的问题呢?”
芸小琴一楞,说:“啊,你说说看是什么问题吧,我好歹还是在璃月上过几年私塾的,虽然因为老师生了大病,后来就一直没有上学了。”
尤柏尼说:“能够难道疯富豪发难的问题还有什么呢?以他的财富什么问题无法解决啊,当然是——幸福。疯富豪他认为自己不够幸福!”
尤柏尼刻意停顿了一下,为了保证节目效果。
芸小琴一幅果然如此的表情。
尤柏尼惊:“等会,你为什么一点都不惊讶?”
“果然是这样才对!”
“啥?”
“很正常啊!你看,有钱人因为什么都做得到会感觉到无聊啊!很多小说里也是这样写的!”
“......你这样有把握,想必对疯富豪的现状有一个独到的认识,具体说说?”
芸小琴双臂抱胸,极力思考。尤柏尼想象她的头上有一个蜡烛突然一闪。
“唔,你看,幸福有很多种嘛。疯富豪这样的状态,多半是恋爱了!“
“我的老天。我一点都不意外。”尤柏尼张大了嘴巴。
“你看,这不就很合理吗?对方一定是一个贵族的小姐。疯富豪在七国旅行的时候无意见看了她一眼就深深爱上了她。但是自己空有一身的财富却没有与之相匹配的身份,他们的灵魂虽然彼此相爱,但是却无法让两颗心相互倾听。”
“家族的训诫虽然无形却让那位小姐难受得无法呼吸,疯富豪的财富可以填江为桥却无法走进她的闺房。明明在天上的时候就是一对,在人间的时候却被俗世拆散。有人说疯富豪是看上了那豪门世家,有人说那位姑娘为了一时的冲动失了定力。家族的阻碍,姑娘那温柔的爱!“
“古佛前的灯影不动,寂静中是几番轮回的转山追寻?绕山绕水绕轮回,只为今生与你见面。疯富豪,因此十分苦恼。去那个劳伦斯家族一定是去寻找成为贵族的方法的!而疯富豪苦恼的是要成为贵族的话就要与其他家的公主结婚,这样就不能给予他真正爱人幸福了!这就是他苦恼的原因吧!”
尤柏尼的灵魂得到了洗涤,他看着欣喜的芸小琴陷入了迷茫。他是那么的迷惑,以至于没能听清疯富豪的脚步在门口停下。
门被疯富豪打开了。芸小琴表演了一下猫特有的炸毛,乖乖地站到墙角,似乎在说服自己是一个衣柜。尤柏尼还在震惊之中,懒得去招呼疯富豪。
还好疯富豪依旧是一幅魂不守舍的模样,他自顾自地走进衣帽间,说:“你们和我出去一趟,我要去拜访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