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请您再将手抬高一点,这里有一段布条需要打结,这样才可以起到修饰身段的作用。”
缇米正在给疯富豪换上蒙德传统的服饰。
这位疯富豪忽然想起了他用来打赌的对象,想要尽快知道他最近过得怎么样。于是他今天一大早就起床,要求缇米为他换上不会被人认出来的便服,他要亲自去观察他。
疯富豪已经更衣完毕,他戴上了圆沿的猪皮帽以后,得意地欣赏着镜子里的自己。
“你认为我这一身怎么样?”
“非常合适。”
疯富豪有些意外,但是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他问的是缇米而非尤柏尼。
“我中午不会回来吃饭。你有什么需要我往回带的东西吗?”
缇米摇了摇头,疯富豪走出了房间,来到了尤柏尼卧室的门前,推门走了进去。尤柏尼这次是醒着的,盯着天花板,似乎在思索永恒的意义。
“我打算去看看我们的赌约内容发展得怎么样,你要一起去吗?”
尤柏尼摇了摇头。
“请再给我一点时间。我明白我不可能一直都这样沉沦下去,但是请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好好想一想我该怎么做。我认为我在面对一份人生的贷款,我用逃跑来换取了一份悠闲的时光,但是现在是时候还债了,这将近二十年的时间滚出的利息需要谨慎又谨慎地去处理。”
疯富豪点了点头,出门的时候顺手拿走了滚在地上的酒瓶,它还没有开封。
“好久没有自己出门了。”疯富豪在心中感慨,“在至冬根本不敢自己出门,有太多人想要摘下我的脑袋了,我上次自己出门是什么时候来着?”
当然他也就感慨一下,并没有深入去回忆。
疯富豪出了花园,往城墙那边走,望风别墅附的地理位置很偏僻,只有那边方便打车,毕竟多少还是一个景点,虽说已经没有什么人来了。
疯富豪选了一辆四人座的双马快车。
“到塞西侦探事务所。”
马夫露出了迷茫的神色。
“就是市中心那边,在铁匠铺子对面的小书店那里。”
“嗨,一时间真的反应不过来。我就琢磨除了‘金鼻子’弗莱和‘铁血警官’帕诺尼以外还有哪里有侦探事务所。真的是太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它没落了啊,现在那里的招牌都摘了,靠卖书和当水果的临时仓库来赚钱了。”
“我是经人介绍去的,那个叫塞西的侦探以前很有名气吗?我还当他只是一个抓猫和给报社提供绯闻的业余爱好者。”
“以前他很有名,但是在二十年前他出了重大的失误,被职责为败坏了身为侦探的道德,从此名气一落千丈。”
疯富豪没有继续问下去了,他在心中反复掂量着“二十年前”这个词。
“来到蒙德以后我就没有绕开过这个时间。”
马车在大门口的位置拐了一个向右的大弯,马儿开始减速,小跑前进,大约过了七分钟的样子,马车将疯富豪放下来了。
疯富豪拿着一张便宜名片,仔细在众多的招牌中去寻找事务所三字,未果,只能去读门牌号,将信将疑地走进了一个灰扑扑的二手书摊。穿着白色大褂和露趾凉鞋的老板就坐在透明展示柜的后面。
“欢迎,奥林克度恩富豪。”
那位老板将报纸合拢,露出了苍老的面容,脸上布满了皱纹,看不出任何一点的活力。他的皮肤已经开始泛黄,与牙齿几乎同色。手臂上已经有了类似老人斑一类的东西。
“除了这个名字你随便叫。”疯富豪大大方方地走进去,随意看了看书架,然后找了一个矮脚凳子坐下。
疯富豪说:“我以为大家要识别一个富豪就是看他身边的仆从数目和身上是否有光鲜的衣裳。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你这个想法滋生了不少衣冠楚楚的混蛋。我要认出你很简单,因为只有你会来。”
“就不可能我是被派来的,或者是有人想要委托你做点什么吗?”
“你能派来的人都会穿着辨识度极高的工作服。至于委托,我已经太久没有收到过了。你的管家一定是长期在外国流浪,不太清楚愚蠢的塞西犯下了不可饶恕的过错。”
塞西将报纸放下,起身走进屋内,疯富豪注意到了那张报纸,上面有不少裁剪的痕迹。
“一些老习惯了。给,你要的汇报。尽管距离约定的汇报时间还有几天,但是考虑到雇主是你,随时可能会来,所以我克服了一下将所有工作推到最后一天做的坏毛病。”
疯富豪欣然接受了厚厚的一叠纸。
“你挺像小说里的侦探,给我一种什么都可以查明的感觉。”
疯富豪开始阅读手上的资料,上面详细记录了乔尼的活动范围和社交进展。疯富豪快速翻页,找到了乔尼的时间表。
“他现在应该在林间俱乐部打桌球,具体地点是大会员专享的六号房间,陪他打球的人员是比较固定的,酒窖老板波波和一个农场主的女儿贝蒂。这才过了几天就找到娱乐的场所了?还真会享受。”
疯富豪草率地过了一遍,将这张时间表折叠,小心放进了口袋,把剩下的材料还给了又在看报纸的塞西。
“那么,还有什么事吗,奥林克度恩富豪。”
“别这样喊,干脆就叫我疯富豪好了。”
“既然这样嫌弃你买来的伯爵位置,为什么不让别人直接喊你真名呢?”
“真名我也不太喜欢听。他们叫我奥林克度恩伯爵我都接受,但是为什么非要是富豪?我听着像骂人。”
疯富豪没有立刻要走的意思,他在犹豫要不要再给这位侦探一个委托。
“一般来讲没有人愿意和一个私家侦探共处一室,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你的隐私就会被发掘,成为他赚钱的拼图之一。除非他想要打听什么或者发布一个委托。”
“你真的越来越符合小说中的神奇形象了。确实,我有一份新的委托想要交给你,但是我担心难度太大。”
“幼稚的激将法。对一个侦探最地狱的难度是让他的大脑闲置二十年。”
“巧了,这个委托的关键词也有二十年。”
塞西侦探猛地抬头,脖子发出了一记很不妙的嘎巴声。
“你一定是想要查一位旅行商人丢的百万摩拉支票吧?”
“你真是装糊涂的天才。你没可能不知道二十年前最大的案子是什么。”
塞西侦探将报纸放下,严肃地站了起来。
“我可太熟悉了,我就是因为这个案子才身败名裂。”
“你的意思是拒绝?”
“视情况而定,我拒绝的理由和我接受的理由一样多。你必须要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为什么你想要查这个案子。”
“我对你身败名裂的理由很好奇。”
“那个原因很多地方都可以找到,何必刺痛我的心呢。”
“二十年前的案子所有的‘真相’也可以在很多地方找到,甚至是蒙德的历史馆。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没有那么的简单。“
“好吧,理由充分,敬你的直觉,我愿意向你分享那段‘光辉’的事迹。”
“二十年前,那正是我侦探事业的巅峰时期,就算是西风骑士团也经常光明正大地向我求助,毫不丢人,虽然在卷轴里记录的破案人通常没有我的名字就算了。”
“那件案子在流程上十分简单,没有什么难度,但是由于当时社会舆论给当局压力太大了,西风骑士团被要求在一个不怎么合理的时间内破案,他们求助了一切的人脉。我从头到尾都参与了这个案子,包括第一现场和所有的一手情报的接取。”
“我大概用了一个小时就帮助他们还原破案所需的一切细节,西风骑士团只需要去做一些体力活就好。因为当时的负责人要求要在结案以后才会付清尾款,所以我一反惯例,持续关注进展,随着新闻的报道,我感觉这件事情可能有些问题。”
“西风骑士团在处理这件事情上太感性了,那两个西风骑士只是收到了奥各登的检举信,但是西风骑士团将这个当做他从头至尾都与此事无关的核心证据。而且远瞻灰羽报社披露出的独家报道数量多得不正常,各种细节根本不像是可以从西风骑士团那里得到的。”
“很快,当时的负责人再次要求我返回一线调查组,因为有几个家伙在低语森林前晕倒了,疑似被袭击,这让舆论再次引爆,各种阴谋论给当时的社会氛围带来了极大的恶劣影响。”
“我拒绝了他们的请求,我相信西风骑士团对待这个案件的态度会阻碍我探明事件的真相。在长期的观察以后,我产生了对这个案件的关切。现在想来真是后悔,我那个时候的感性已经压过了理性。”
“当时所有的信息,发声渠道,都在对嫌疑人进行暴力的攻击。在那样嘈杂的环境中,我不太可能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我开始将视线转向了一个被大家遗忘的角落,一个支离破碎的家庭。”
“老实说,我因为掺和进了这件事情而身败名裂,二十年来我都十分痛苦。但是如果有重来的机会,我还是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一样的道路。”
“去拜访那个家庭的经历让我永生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