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少女用于击溃敌人的最强武器是什么?
因存在性质的变化而强化的身体能力?
如自己肢体一般自由操使的多样兵装?
通过灵魂宝石而加以实现的不畏伤痛?
否。
答案就是固有魔法。
从魔法少女的祈愿中所诞生之物,将现实法则加以扭曲的奇术。
当然,魔法少女中确实存在战斗时完全不使用固有魔法,或持有的固有魔法无法用于战斗的特例。但对于大多数魔法少女而言,固有魔法都是她们至关重要的倚仗和底牌。
基于祈愿内容的不同,固有魔法的形态和效果都各有差别。如果遭遇相仿,心性类似,祈愿相近,则催生出的固有魔法可能具有相同的方向性,以及相似的部分效果。但追根究底,不同的魔法少女持有一模一样的固有魔法的情况,在这个世界是不可能发生的。
那祈愿让爱人的残缺得以愈合的少女,获得了疗愈伤势的魔法。
那祈愿让血亲的话语能被倾听的少女,获得了制造幻象的魔法。
那祈愿让守护的契机再度轮转的少女,获得了干涉时间的魔法。
而对于我,对于宫城常月,从“希望得到为见证愿望的实现而必需的力量”这样的祈愿中,会诞生出怎样的固有魔法呢?
一切的解答就在脑内。那是知识的湍流,自未知之处涌现而出,然后留存记忆的说明与心得。
明明从未接触过,明明从未学习过,有关固有魔法的详细信息却早已在我的脑中成型。之前一直生活在日常中的我,难以用言语描述这种“非日常”的体验。我当下仅有的感触,就是施展魔法的流程,竟简明如握紧双拳。
入阵。
面对魔力光的激射,我迈出了脚步。把手中的丘比丢到一边,借助因魔法少女化而得以提升的体能,让我一步跃过了母亲的床沿,来到了更靠近窗户的最前线。
展开。
手指轻点,身后的书本自动打开,色彩黯淡的羊皮纸页上,有无数文字排列其上,闪耀着淡青色的光辉。
具现。
文字纷纷脱离书页,沿着我的手臂移动,盘旋,升起,就如在参天巨木上蜷曲身体的龙蛇。放出。字拼组成词,词聚集成句,句堆叠成段,段汇总成篇,飞舞的海量文字筑就将大半个房间护在身后的防御力场,展开的坚壁将魔兽的袭击悉数阻挡。激射的魔力光与防御壁相撞,连续而清脆的爆响,就如坠落的雨滴击打屋顶。
而将眼前的所有造就,只耗费了一瞬间。苍青文书,如果采用动画原作中魔法技能通用的“巴氏命名法”,这个魔法得到的识别名大抵如此。“
高规格的防御能力,看来你得到的固有魔法是相当不错的类型呢。”
“什么啊,你原来没在刚刚的攻击里被顺便炸碎么?”
说话的正是丘比。它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边,淡然依旧。“
虽然情绪不稳定是青春期少女的常态,但我甚至都有点好奇了,常月你为什么对我怀有如此大的恶意?”丘比从地上跳起,我感到肩上一沉,“先专心应付魔兽吧,它可还没被消灭呢。”
“不用你提醒,同样的疏漏我不会犯第二次。”
把腰后的书取下,甚至不用手持,这本厚度堪比《辞海》的大书就这样维持着打开的状态悬浮在我面前。包裹着封皮四角的金属片发出淡淡的青光,似乎通过什么与这套战斗服的腰带相连接。我在书页上一抹,防御力场消散,而用于发动魔法的那一页则无声地燃烧起来,没有灼热感,没有焦糊味,这团火炎唯一的作用,就是把已经失去用处的内页彻底清除。
然后,我开始奔跑,悬浮在身前的大书和我一起移动。
魔兽的第二波攻击也在同一时刻爆发,复数的魔力光将我锁定。但并未像刚才那样唤出防御力场,我甚至没有放慢脚步,就这样在破裂的窗前与魔兽的攻击正面相撞。
受到冲击的感触从身体上传来。一处,两处,十余处,就像是顽童丢出的石子雨。威力足够让人烦躁,但甚至无法造成一点点疼痛。我看向其中一处被打中的位置,右侧的大臂上,有一大团泛着淡青色光芒的字母正在蠕动。“
原来如此,不是把文字具现化的防御力场外放,而是压缩于体表,制造出在受到攻击就会自动触发的护盾。” 丘比趴在肩上,慢条斯理的解说,“沉着冷静的心态,对自身魔法的应用能力,光看刚刚的表现,很难想象常月你竟然是刚刚成为魔法少女的新人。”
“你怎么还没被流弹炸碎...话说回来,我该说谢谢夸奖么?”
“没必要,这对你我都没有好处不是吗。”我居然从丘比的语气中听出了几分无奈,“不过,你准备怎么对付那个魔兽?常月你没有武器,而你的固有魔法几乎不具备攻击能力吧?”
“那你就好好看着。”
说着,我已经跳出了窗户。那只袭击母亲的魔兽仍旧待在原地,瘦高的身体无视重力地立在酒店大楼的外墙上,脖颈弯曲着,被酷似马赛克的多边形团块覆盖半边的怪异头部正对着我。空气中荡开了半透明的方块形魔印,魔兽似乎就是利用这个发射魔力光的。“
得了吧,别小看_”
抚书页,我在脚下制造出小块的力场以提供临时落脚点,然后合上面前的大书,双手紧握着书脊,向上空猛地跳起。
“_知识的力量啊!”
体验着漂浮感,我轻轻俯身,朝着下方的魔兽头颅,狠狠地砸下手中的“凶器”。借助着书本自身的重量,锋利的金属书角狠狠砍进了魔兽的脑袋,一路破开直到脖颈末端。当我通过魔法再次制造出半空中的落脚点,并抓住窗台以稳住身体时,魔兽的身影正如阳光下的泡沫般飞速消散。“
呀嘞呀嘞,宫城常月,你这样的魔法少女,我是从来没见过。”
能让无恶不作的外星生物“孵化者”发出这样的感叹,我是不是该引以为豪?
“先不说那个,这是什么?”
那本厚重的书本正悬浮一边,我张开空着的手,一个小巧的黑色方块静静地躺在手心。这是从魔兽正在瓦解的形体中掉落的东西,恰好被我接住了。“
常月你挺幸运的,并不是每个魔法少女第一次击破魔兽就能拿到‘魔兽之卵’。”丘比晃了晃耳朵...里长出的毛,“收起来就好。比起魔兽,你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关心吧。”
“丘比,被你说中心事可真让人不舒服。”“所以说,你为什么会对我有这么大的恶意啊...”
消防云梯出现在我和母亲居住房间的窗外时,我刚刚解除变身没多久。消防员在对破碎的窗玻璃,还有房间内的惨状表示惊讶后,把我和母亲从酒店中救了出来。当确定自己正在逐渐远离火场时,我感到了深深的安心——如果没有丘比仗着自己不会被常人感知,一直蹲在我的肩上喋喋不休地解说注意事项的话。
母亲仍旧没有醒来,但在袭击她的魔兽被消灭后,她至少陷入了安稳的睡眠,而不是因为情感被夺取而导致的失去意识。在我解释了母亲服用了安眠药等客观事实后,在场的消防员们决定让她在酒店附近的一家私人诊所休息,而不用专程去数公里外的风见野市立医院。
当然,主要是不想让母亲走太远,但我不否认这一决定中包含了私心。不过,和这个世界的大多数突发事件一样,万恶之源永远都是丘比。
那是诊所的沉默寡言女医生在给母亲做身体检查时,正在另一间病室休息的我从丘比那里获得的情报。考虑到病室里有其他人,我和丘比采用了心电感应的方式进行沟通。首次体验这种沟通方式时我吓了一跳,顺手把惯例趴在我肩上的丘比狠狠扔了出去,导致现在的它看上去颇有些灰头土脸。
【今夜的瘴气并没有消散的迹象,大量魔兽正集中在Galilee酒店的顶层天台,如果放着不管,可能会导致更为巨大的危害。】
【你之前不是说风见野本地有现役的魔法少女么,为什么她们现在还没赶到?】
【关于这件事,我也不了解详细情况。目前已知的情报是,在风见野其他区域活动的魔法少女都或多或少地对那位负责市中心区域的同僚抱有敌意。如果魔兽在市中心的活动造成了大灾害,她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发起讨伐,把她彻底地赶出风见野。】
【...为了这种小事?】
【这可不算是小事。常月,你刚刚成为魔法少女可能不清楚,但对魔法少女来说,同行之间的竞争很多时候可是比与魔兽的战斗更激烈和凶险。】
【我现在倒是知道了。所以,现在告诉我这个信息,是希望我代替那些坐山观虎斗的前辈,去讨伐盘踞在Galilee酒店酒店顶层的魔兽吧?】
【我不会强迫你。魔法少女是很珍贵的战力,尽管你刚刚消灭了一只魔兽,但战斗经验仍旧不足。如果一次性去与复数的魔兽战斗,你可能没办法全身而退。】
唉,这个世界的丘比还真是贴心到不可思议啊。不过也难怪,在被圆环之理重塑的新宇宙里,“孵化者”们回收能量的媒介是魔法少女击破魔兽后回收的“魔兽之卵”,也就是自己刚刚拿到的黑色小方块。换言之,与被当做电池利用的旧宇宙不同,新宇宙的魔法少女们是“孵化者”的打工仔。电池的电量耗尽后就会被丢弃,但打工仔需要基本的保障待遇来让他们能工作更长的时间,回收更多的能量。虽然仍然被“孵化者”居高临下地看待,但作为对那位女神降下慈悲的感激,我还是要默念一句“圆神至大”。
【不,我决定去战斗。】
【能告诉我理由么?签约之前的你,可是怎么都想避开生命危险啊。】
【理由?做这种事还能有什么理由...】
我轻触左手中指上的戒指,唤出了自己的灵魂宝石。此时正是半夜,除了我,连病室里的值班护士都已经睡着了。
因此,我能够正大光明地查看这颗承载着我生命的宝石,还有其中若隐若现的黑色秽物。我拿出之前获得的“魔兽之卵”,把它按在灵魂宝石上,看着污秽被这小小的方块一点点吸取。当我确定自己的灵魂宝石已经完全洁净后,便让其变回戒指的形态,然后把使用过的“魔兽之卵”丢给了丘比处理。
【...不都是生活所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