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后,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
以年为单位延伸展开的事件集合,并不是每一件都值得我拿出来叙述。
就从来到这个世界最初的记忆说起吧。*在宛如瞬间,又似永恒的等待后,我恢复了意识。
意识和感觉逐渐复苏,刚刚拾回触觉,我就感到自己的身体正被一股浑厚而温柔的力量所掌握。试着挣扎,却几乎感觉不到肢体的存在。
就在我疑惑是不是倒了八辈子大霉,转生到了一个残疾人身上的时候,听觉、嗅觉和关键的视觉终于恢复了机能。
熟悉又陌生的语言在耳边回荡。
药品和鲜血混合的刺鼻气味涌进鼻腔。
身体被平缓的抱起,我的眼前是一幅从未想象的奇景。
生的天花板,自己不着片褛的幼小身体,还有就常理而言实在是过分巨大的人形生物。
喂,竟然玩原汁原味的转世投胎啊!和夺舍式的魂穿不同,连身份泄露和记忆保留的问题都不用担心了!真有你的啊,异世界人!
就在我暗地发出感叹时,突然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异状。并不是发生了畸变,长出了什么原本不存在的东西。而是正相反,有什么本应存在的重要东西消失了。
没错,正是陪伴曾经的我走过二十多年的小伙伴,被称为“第一性征”的事物,并没有待在它本应在我身体上存在的位置。
换句话说...
还是变性式转生啊混蛋!
面对此情此景,无数情感在胸中激荡却无法表达的我,就像一个普通的婴儿一样,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两年过去。
平心而论,我并没能在这段时间里了解太多。
毕竟,我现在的身体实在是太过幼小了。孩童极其容易疲惫,他们每天需要大量的睡眠来休息和发育。尤其在一岁之前,我甚至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大多数时间都在睡意中辗转反侧。
拜此所赐,我那段时间的记忆就和一个真正的一岁女童一样模糊不清。
尽管如此,我也在睡魔肆虐的缝隙,以相较前世缩小了一半多的视角,努力观察着身处的世界。
首先是最重要的一点——记忆。尽管那个来自异世界的女人说了一大堆关于记忆的注意事项,但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关于这个“世界”的记忆正完好无缺地储存在我的脑内。
从《魔法少女小圆》的标题到出场角色到主线剧情到衍生作品,我都能清晰无误地回想起来。是在传输中途出了问题么,还是她“赠予”我的那个道具起了作用?我始终没能弄明白,也懒得多想。毕竟,对我来说这怎么看都是好事一件。
另一件好事让我免去了从头学习一门语言的辛苦。也许是转生者的泛用能力,或者是那位异世界住民的馈赠,我能够无障碍地听懂这个世界的语言,也就是日语。当然,听和说是两回事。出于对自身能力的不确定,也出于不想表现得太过异常,我一直憋到了一岁左右才开口。尽管初次尝试的对象是我的父母,而且只说出了两个零星的词汇,但效果十分卓著。他们的笑容实在是过于幸福,让我都有些害羞起来。
在这个世界,我的双亲姓宫城,尽管这么说有自卖自夸的嫌疑,但他们的婚姻确实是俊男美女的结合。我的父亲宫城丈多朗,有着前世的我都会羡慕的高大身材,还有一张适合演池面杀手或俊美医生的帅脸——而他也确实是医生,我曾经不止一次地听见他对我的母亲抱怨今天又遇到了什么奇葩病人。他的同事和妻子,我的母亲宫城红,是一位面容俏丽的美人,她有一头乌黑的披肩发,一双锐利的银色眼眸,还有超棒的胸型——别问我怎么知道的,问就是恰饭。
除了说话,在这两年间我还取回了另一项能力,那就是走路。尽管开始只能在住宅内蹒跚学步,但掌握了要领的我很快就被父母带着外出了。除了一吐常年闷在室内的憋屈之外,我也确认了一点——自己确实身在见泷原,而不是和《魔法少女小圆》故事无关的其他地方...其实这并不能让我安心,毕竟见泷原可是和Fate系列的冬木市一样和平的地方啊。
唔,似乎遗漏了一件重要的事。哦对,是我的名字。曾经那个社畜的名字已经不复存在了。在这个世界,我的名字是宫城常月,缩写是M.J,嗯,我不会跳舞,也不会和某个超级英雄谈恋爱。*
五年过去。舍弃了曾经的人生,舍弃了曾经的性别,在这个陌生又暗藏险恶的世界里,我过着的生活,理应是无比的......
爽快。
该说是幸运吗,宫城家的经济条件相当优渥,双亲也对他们唯一的女儿满含爱意。前世的我出身不算富裕,家里“穷养儿,富养女”的传统观念也让我的童年往往与磨砺为伴。而在这个世界,迎接我的则是幼时曾十分艳羡的宠爱式育儿法。父亲的严肃与温和,母亲的活泼与温柔,不愉快时可以撒娇,只要把握好度就能得到满足的任何要求——在起初的不适应后,我很快便开始享受这种被当成掌上明珠的感觉...
只是,我仍旧很疑惑,当自己希望得到玩具做生日礼物时,为什么母亲会送我一把1:1比例的温彻斯特M1887模型,还附赠维护工具箱。而父亲则是从反斗城提回来一袋造型奇特的布偶,包括珊瑚、海豚、海星、海参、海葵...双亲的礼物放在一起,让我的卧室画风变得像是新《小美人鱼》,还是阿诺德·施瓦辛格担任主演。
当然,除了意味不明的玩具枪和海产布偶,我的卧室还有足够宽敞的空间来塞下一整面全身镜。坦白说,我没有照镜子的习惯,前世也最多在出门前对着洗手间的镜子整理一下仪容。但现在不同了,我的双亲十分看重我的穿着打扮,为此买来了可以塞满两个衣柜的服装和饰品。至于本人这边,尽管早已适应了自己的性别和应当搭配的服装,但对那类充斥着花边与斑斓的色块,风格过于花哨的衣服,我仍然只能敬而远之。
...就在我边这么想,边给自己套上朴素的衬衣和短裤的时候,坚定而满蕴母性的声音便从身边传来。“
小常月不穿得可爱点的话,妈妈是绝~对~不会允许的!”然后母亲就(半强制地)给我换上了一套可爱风的裙子。
呜哇,看来直到长大为止,敬而远之都只能停留在想法上。
我换好衣服站在镜子前,全身镜中映出了体态娇小的女孩,白色的秀发披散在肩头,遗传自母亲的银眸十分明亮。白皙的肌肤,纤细的肢体,虽然年纪还小,但宫城常月无疑是个美人胚子。想到前一世的自己那堪堪达到平均线的颜值,再看看镜子中的可爱**,我的心情复杂又有些微妙的欣喜。
不过,为什么是白发?
这个问题始终困扰着我。我疑惑的倒不是发色本身。毕竟,这里是与虚构作品构成对应关系的异世界,发色的五彩斑斓就像是宇宙的默认规则之一,没什么好惊讶的。
我只是有些在意,我的父亲的发色是接近黑色的深蓝,而我的母亲则是一头标准的黑发。考虑到发色遗传在这类异世界应当也是默认规则之一,我的发色理论上应是黑色抑或深蓝。而实际上的我却是一头白毛...虽然论性癖我确实比较萌白发属性,前世也存在“天朝人都爱白毛”这样的谜之说法,但眼下的情况让我不得不担心,自家父亲是不是被戴了一顶生机盎然的帽子。
嘛,想想也不太可能。毕竟不是只有我具备这种常识,如果真涉及到NTR之类的不妙要素,我的父亲早就应该发现了。
比起破坏双亲关系的妄想,我还是快点把幼稚园布置的课后手工作业完成了吧。算上前世真是久违二十多年了啊,用橡皮泥捏小塑像什么的。...半小时后,我沉痛地发现了一个事实:自己的手工水平还是和当年一样烂。真是够了。